“什麼事，說吧。”

上官玉不緊不慢地在徐醒面前坐下了。

“殿下，您怎麼單單對草民這麼沒耐心呢。”上官玉的語氣中飽含着滿滿的怨氣，一副被徐醒無情辜負了的模樣：“連想與您說句話都這麼困難，難不成是因為草民是上官家的私生子，殿下怕污了自己的名聲？”

“胡言亂語。”徐醒皺了皺眉。這上官玉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倘若這話傳到别人耳朵裡，豈不就成了她的不是？

“草民可沒有胡言亂語。您自己說說，您對草民是不是比對别人更冷漠、更無情？”

站在一旁的樓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此人說話口無遮攔不知分寸，坐下說了這麼多卻沒個重點，殿下就該扔下他一走了之才對。

可公主沒有反應，樓坱也隻能将不滿憋回肚子裡。

“您看您看，”上官玉早就察覺到了樓坱對他的敵意，故意道，“這位小兄弟的眼神吓人得狠！若是眼神能吃人，草民早就被吃得一幹二淨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上官玉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徐醒無奈地試圖找到這次談話的重點。

“殿下想問什麼？”沒想到上官玉卻将問題抛回給了她：“聰慧如殿下，想必也猜到了草民此番是有事求于殿下。所以在草民開口前，殿下不妨先問問您心中好奇之處。”

徐醒确實對上官玉有些好奇。既然他主動讓她問了，徐醒便毫不顧忌地問出了口。

“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能讓上官家對你忍讓再三，以至于還有機會出現在本宮面前？”

“問得好。”上官玉眯着眼睛笑起來，還不忘為徐醒鼓掌：“不愧是公主，一下就問到了要緊處。”

“草民不才，在錦州時置辦了些産業，經過多年經營，如今……也算得上小有所成。”上官玉撐着臉，笑吟吟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

上官氏式微。這些年他們沒能在朝堂上有所建樹，就試圖在商場上大展拳腳，多賺些錢回來。與上官家合作的商戶數不勝數，他們大概也沒有察覺到其中一家商戶老闆會是他們家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小有所成？做到能牽制上官的程度……僅僅‘小有所成’恐怕是不太行的。”徐醒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但你沒有任何助力，是如何起家的？就靠慶元侯留給你的莊子？”

“殿下明察秋毫，草民實在佩服。”上官玉滿臉欣賞地連連點頭，但欣賞的對象顯然不是徐醒，而是他自己：“沒錯，就靠那老頭留下的莊子，再憑借草民聰慧的頭腦——”

“停。”徐醒懶得聽上官玉吹捧自己：“說說看吧，你所謂的産業到底是做什麼的？”

她可算是聽明白了，這上官玉八成是生意上出了點問題，想讓她幫襯一把。但徐醒也不願意做人傻錢多的冤大頭，總要聽聽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才行。

“不知殿下是否聽說過雲煙樓？”

“雲煙樓？那不是……”徐醒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

“噓——”上官玉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嘴邊作噤聲狀：“殿下知道便好。”

“那殿下是否還聽說過一家珠寶商行，名叫點翠閣的？”

怎麼可能沒聽說過？點翠閣可是現今皇城中最熱門的珠寶鋪子。雖是近兩年突然興起的，但風頭已經蓋過了許多老牌珠寶商。

其火熱程度，就是徐醒久居宮中也有所耳聞。

至于雲煙樓……

說好聽了，那是藝館。說難聽了，那便是妓院。

原本應毫不相幹的兩個地方卻被一同提起……難怪了。

徐醒總算知道為什麼上官家對上官玉如此忌憚卻又無可奈何了。和點翠閣之間的合作算是上官家難得賺錢的生意，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怕是會對上官家造成不小的動蕩。

“點翠閣可是炙手可熱、風頭正盛呢。這樣好的生意，何須本宮相助？”

徐醒自然不可能踩雲煙樓那趟渾水，但點翠閣顯然也不像是經營不善的樣子。

“殿下您也知道，點翠閣出世至今不過數年。眼下雖有幸在珠寶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可再怎麼樣，僅憑草民一己之力也終是難敵那些家中世代做珠寶生意的大戶的。”

“所以你才選擇回到上官家？”

“不，”上官玉苦笑着搖頭，“如果可以，草民甯願此生都不與他們有瓜葛。更何況，如今的上官家連自保都難，遑論來幫草民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上官家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上官玉若是選擇上官家，要付出的東西怕是會比得到的還要多。

上官玉繼續說道：“草民自然也知道，殿下金尊玉貴，吃穿用度皆是宮中精品，民間這些東西殿下是看不上的。但如果……”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徐醒眼中閃着幾分異色：“如果本宮用了你點翠閣的東西，那麼上至世家貴族下至普通百姓，都會認為點翠閣身後有本宮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