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他不對,他跟虎子道歉了,就沒有事兒了。”胡陽自然不會任由她罵。
“哎,你還會頂嘴了?”李家老婦找到新的攻擊目标,“大人說話,你小孩插什麼嘴?”
自從來了這裡,她一直都積着火,“沒媽的孩子,少教。”
比顧準反應更快,呂桃直接沖了上去,“你怎麼說話的?”
李家老婦被她吓了一跳,來了之後一直都被她壓着,一點兒便宜也沒占到,她這會兒也不演了,“本來就是沒媽的孩子,沒人要,也就是”
“我兒子有人要,輪不到你在這裡指指點點。”
沒有趁手的東西,直接上手打也不行,可是隻防守,隻反駁,太不解氣了。
找到了合适的進攻方式,直接一盆水潑了過去,呂桃依舊站着,視線自上往下,“說我兒子之前,也要問問我這當媽的願不願意。”
老婦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去拉顧準,“小顧啊,你看看你娶的媳婦,啊,敢這麼對我。”
避開她的手,顧準語氣如常,“你還沒有鬧夠?”
“你是要偏袒你媳婦?她潑我一身的水,你看不見?”
“她不用我偏袒,做錯的又不是她。”顧準接過呂桃手中的水盆,站在人前面,“我們兩個沒有辦婚禮,這就是我們的婚宴,你在我們的婚宴上做了什麼,需要我給你再回憶一遍?”
“行行行,你娶了媳婦就忘了我們。”老婦直接伸手,“這裡我們也是呆不下去了,你把錢給我們,我們明天就走。”
其實,呂桃沒有特别天真地以為他們會就此不提,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能夠如此直白地開口索要,還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果真,人沒有了臉皮的約束之後,什麼事情都可以幹得出來。
“不借。”反正已經是這樣了,呂桃根本不在意對面,“想都不要想,一分都沒有。”
“小顧啊,他們女人家的心眼小,你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李家老頭對着顧準招了招手,“你過來,咱們爺倆說。”
顧準父母離開之後,顧準的确在李家住過一段時間,這些年顧準得回報隻多不少。
能忍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這些東西來兌換利益,那是因為顧準不在乎。
現在他娶了妻,有了孩子,是要過自己的日子的。
護住自己的妻兒是最基本的。
“我會安排人送你們走。”顧準視線掃過李家三人,“适可而止。”
還是上午的那個人,不過這次就沒有那麼熱情了,依舊手腳麻利。
家裡恢複了該有的寂靜。
沒讓呂桃動手,顧準自己收拾屋子。
怕胡陽被吓到,呂桃蹲下跟懷裡的人平視,“她說得話你就當作是放屁,完全不要往心裡去。”
這還是顧準第一次聽到她這麼說話,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她,留意着兩人的動靜,手上的活也沒停。
沒見過媽媽對胡陽來說肯定是有些遺憾的,但是,那個老婦人他不喜歡,不喜歡的人說得話他就當做沒聽見。
“那你剛剛的話當真嗎?”見呂桃不回答,胡陽有些着急了,音調都上去了,“就是你說我是你兒子的那些。”
當然做不了假,呂桃不知道這小孩兒這會咋了,她在他目光的注視下,慎重地點了點頭。
“真的?”胡陽不确定地又問了一次。
“真的。”
“那我可以。”胡陽有些扭捏地看着她,變得吞吞吐吐起來,“那我可以叫你媽媽嗎?”
沒當過媽媽,接力成為胡陽名義上的母親也是頭一次。
實話實說,呂桃其實一直都在為這個角色做準備。
自己當女兒從媽媽那裡得到的支撐,其實大部分也是空白。
這是一個小孩兒,一個有無限可能的孩子,甚至他的未來,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她都算得上是一個影響因素。
沒有經驗,又事關重大。
一直都在偷偷學習,别人是怎麼當媽媽的。
甚至會想,如果她是胡陽,她希望被怎麼對待。
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被胡陽叫媽媽的場景。
她不敢。
因為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可是此刻,她已經得到了認同。
呂桃的沉默讓胡陽更加忐忑。
一直都沒有走遠的顧準,替呂桃出了聲,“陽陽,你要不要先叫一聲?”
“媽媽!”
“哎!”呂桃笑着應了一句,就像是應過很多次那樣。
她自始就将胡陽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一切都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皆大歡喜。
胡陽抱着人不松手。
頭埋在呂桃的脖子裡。
媽媽好香啊。
将人哄睡着,呂桃看着顧準擦頭發,“收拾完了?”
“嗯。你去洗吧。”
見呂桃出來,顧準又給她遞了一條幹毛巾,她頭發厚,一條毛巾擦不幹,今天她竟排在了最後,頭發更需要擦幹。
“那個,他們住了兩天,我想着打開窗戶散散味兒,明天再好好掃一掃,床單兒什麼的,今天也沒來得及曬。”
顧準跟在她後面嘴不停,呂桃現在有其他的事兒,這些小事兒現在不在她考慮範圍内。
她又不認床,住哪都是住。
多一晚少一晚的,不重要。
人都走了,也該物歸原主了。
“錢真的就那麼重要嗎?”顧準看着那些家當,聲音低了下去,“我看到這些,就想到他們為了這些錢,竟然真的能完全不考慮這些年的情分。”
呂桃将東西放到一邊,錢這個東西,沒有,讓人發愁,有了,還是會有煩惱。
歸根結底,人面對錢總是會忍不住動心吧。
“你拿走吧,别讓我看到。”顧準連頭也低了下去,“我難受。”
聽到人都這樣說了,呂桃覺得自己再說下去,就是戳人肺管子了,不合适。
看着悶悶不樂的顧準,呂陶覺得哪裡怪怪的。
又想着是自己想多了,畢竟顧準很少流露出這樣的一面。
總歸不是一塊兩塊,呂桃想着湊個合适的時機,還是給他。
此後,但凡呂桃表示出歸還于他的想法。
顧準就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搞得呂桃覺得自己再提就像是什麼惡人一樣,專挑人家的痛處戳。
就這樣,呂桃稀裡糊塗地,就管了家裡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