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在聞玄禮的腳邊碎裂,“啪”的一聲,幾乎所有人都朝着門口看去。
言旭顯然也看見他,坐在卡座之中仍舊撫摸着表演者的腦袋,看戲的神色隐沒在燈光之中。現場還算整潔,燈光暧昧,引人遐想,面容姣好的男子跪在他的身側。
門一開,聞玄禮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他頓時有些繃不住,手指攪在一起,迷茫地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黃璜先開了口:“言哥,有人找你,是個帥哥。”
言旭坐在一旁,随意地将煙掐滅扔回煙灰缸,平淡開口:“聞玄禮,你回車裡等我。”
他甚至都沒有給他一個眼神,表演者乖順地伏在言旭的腿邊,昂着頭,嘴裡叼着剛剛言旭塞的一顆櫻桃。暗紅的一點刺痛了聞玄禮的眼睛,此時,表演者兀自解開了眼罩,一雙妖媚的雙眼嘲弄地斜看向他。
一把車鑰匙朝着聞玄禮飛來,穩穩接住。
音樂沒有以為這個插曲停止,門漸漸關上,内裡傳來幾個女人的笑聲。
江離笑道:“想不到啊言老闆,竟然還能有看到你被查崗的一天。”
黃璜一臉八卦:“哎喲喲,江江姐你别說,你還真别說,果然活久了啥場面都能見到。”
言旭一直沒有說話,聞玄禮離開之後一直顯出些蔫兒來,大概是因為感冒又加重了。他撐着沙發站起來,閉目緩了一陣,心中有一小團怒火,他選擇視而不見。
“你,去把剛剛那人叫回來。”他對着表演者說。
小夥子的臉上瞬間繃不住,扭頭向自己的老闆投去求救的目光。
江離:“言總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看着人離開,江離臉上的笑消沉下去。
“言總,你這麼對小朋友是不是不太好。”她看出來了,剛剛被稱作聞玄禮的男人看上去年紀頗小,按照言旭一貫的口味極有可能是個剛剛邁入大學校園的男大學生。身材雖然高大,但是那瞬間他看向言旭的眼神。
——像是手足無措,等待被捕獵的兔子。
楓的停車場在後山的一片竹林之中。
聞玄禮一腳踢在輪胎上,可憐的車替他的主人受了這力道不小的一腳。整個車身紋絲不動,和他的主人一樣脾氣硬的像臭石頭。
發洩一氣之後,聞玄禮漸漸蹲了下去,手機幾乎要被捏碎。
屏幕還亮着,停留在他與言旭的聊天頁面。
大部分時候是聞玄禮分享自己的日常,比如上了什麼課,在食堂吃了什麼......言旭的回應通常很平淡,他最常用系統自帶的兔子表情包“好”“嗯”來回複他。
看似熱情,實則敷衍。
言旭幾乎不主動分享他的生活,離開他的領地,聞玄禮不知道他去哪裡出差了,和哪些人應酬,言土豆是不是又拆家了。
更多時候,他的消息石沉大海。
最後一條是言旭的信息。
“我生病了,過來接我。”簡簡單單八個字和一個定位,就讓準備和導師一起參會的聞玄禮半路折返。
從Z大到楓接近一百二十公裡,一百二十公裡中相當有部分是黝黑的山路。
網約車司機一聽他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無一例外地擺手拒絕,無奈之下他隻能騎着老舊的自行車趕路,國道的夜晚路況複雜,大貨車一輛接着一輛幾乎是擦着自行車而過,好幾次險些卷入車底。最後,有位順路的大車司機好心載了他一程,而那可憐的自行車則是被他随手扔在了路邊的田野之中。
山路走的他雙腿酸痛,聞玄禮将頭埋在雙膝之間。停車場靜寂無聲,竹影通過月光投射在一輛輛豪車之上。
自己真是個笨蛋。
聞玄禮盯着手裡的鑰匙,想要摔個稀巴爛,他站起身,高高舉起手臂。
最終,慢慢放下,雙臂無力地垂在身側,竹林晚風席卷全身,将一顆心涼透。
轉而,他又笑了起來。
言旭不過是一個用來解決生理///需求的工具,他會玩,會叫,閑暇之餘還能爆點金币。
何樂而不為。
自己啊,真的是個傻*,竟然為了一句話上趕着往前湊。
車内很安靜,聞玄禮躺在副駕上,盯着車頂出神。
此時,車窗“咚咚咚”被敲響。
*
聞玄禮跟在男子身後有些愣神。前面的人身姿婀娜,耳铛上的鑽石随着步伐晃動出迷人的光。
兩人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忽然,男子在包廂門前停住,他轉過身來,玩味地盯着聞玄禮的臉,評價:“确實是他們喜歡的臉,怪不得言總會看上你。”
“你......你說什麼?”
楓的室内燈光設計的恰到好處,處處都能生成暧昧的場景。
男子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饒有興緻打量了一陣。
“我說,言總該不會是你第一個吧?”
聞玄禮徹底沉默下來,隻當面前這個人腦子有問題,他一個用力甩開面前人的手,另一隻手放在把手上準備拉開大門。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那男子聽見之後哈哈大笑,妩媚地将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眼中是狡黠,更深的,是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