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所謂的徐道長,替欽思擋下了冰雪術。若徐道長沒受傷,遭這一擊得個重傷,修養數十年還能重新回到現在狀态。
但是可惜,譚師兄在追逐的過程中,早就重創了他。
“徐微!你這又是何苦呢?”哽咽的聲音響徹這片天地。
滴答。滴答滴答。
下雨了。
徐微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他的血混進雨滴,一同落下,進了土地,為黃土添了抹紅,陰鸷的眼盛滿柔情,隻聽他說:
“我……終于……找到……你了。”
雨大了,風也起了,吹得雨滴成小石子,砸在臉上都有了痛,卻又觸及障礙時化為柔情,濕了鬓角,潤了唇瓣。
徐微撐不住了,倒在了欽思的身上,他顫顫巍巍舉起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不知是不敢還是不忍,明明都要碰到,卻還是縮回去。
“能不能不要再抛棄我了?”
欽思被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隻能木讷地搖頭。
離他們最遠的江見晚和溫川謹,仍站在原地未動。
江見晚細細感受着二人的情緒,她沒有施法術避開雨水,她和他們共淋。睫毛不斷凝聚小水珠,随着她一眨就掉落。
“江小俠,你是不是很奇怪,怎麼兩個化神就為了一個凡人女子獻出了自己的命?”
“這是他們的選擇。”江見晚看向清爽的溫川謹。
她濕漉漉的,他反之沒有一處有水。
杭怡好像不是很相信自己看見的事實。
荒唐!真荒唐!
她實在不理解,她轉向邬今杏,問:“是不是很荒唐?兩個化神、兩個化神!就為了這麼一個不識好歹的女子放棄生命,放棄這一身足以暢遊修仙界的修為!是不是很可笑?”
邬今杏沒有回答,她也混沌着。宗音娟都不忍心閉上眼,哪怕眼前心心念念的譚師兄在,也不願面對這場面。
太突然了,以至于都顯得悲壯。
杭怡簡直氣笑。那個狐妖可是九尾,九尾狐族怎麼教的?
還有這個兔妖,兔妖本就天賦受限,修到化神得吃多少苦,就這麼白白給了?
清冷的模樣總算是挂不住了,杭怡抿直嘴,腳下的地也因為她的情緒,開始結冰。
“等會。”
譚師兄還在猜是啥情況,見這雪狼動氣,趕緊出聲,以免誤傷旁人,畢竟化神一動怒,金丹期還真遭不住。
杭怡自覺收回四散的妖力,一片葉子從遠處飄過來,落在她發頂,杭怡拿下來,握在掌心,呼吸間臉色大變。
“既然允道宗接了這案子,就歸你們處置。”
音都沒落下,人就沒了影子。
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
洪裴急匆匆跑來,路過了江見晚,視線落在地上那二人,還沒太明白是什麼情況。
江見晚就在他擦肩而過時,朝他看去,停頓許久。随之不偏不倚移開。
江見晚和青蓮算是第一次正式碰面,她走上前去,就被譚師兄攔住了。
“江師妹。”
“我知道,我隻想感受一下。”江見晚望進那雙狐狸眼。
譚師兄笑意也減少了一些,他放低聲音:“那去吧。”
“我去過奈何橋找你,去過許多生孩的人家,去過你喜歡的花田,去過好多地方……你不在的日子裡,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了,隻想着我得變強一些,這樣你就不會像上一次那樣,如此無助。但是,我好像還是來晚了。”徐微說着說着越有力,他發現不對了。
“欽思!你做什麼!”
欽思隻是摸了摸他的腦袋,虛弱開口:“我不值得你們這樣做。你們本是難得好友,如今為我反目,叫我如何是好呢?紅顔禍水名頭戴久了,似乎再也摘不下來。我心有愧。”
“我不會用妖力,但我聽範豫說過,你們靈根一樣,如此,他的妖丹你也應該可以吸收。總比随我去了要好。”
她雖不會用妖力,但妖丹本就不是她的,自然出來地順利。通紅的妖丹上附着九尾狐獨有的血脈之力,徐微隻是一個兔妖,若是真要吸收也需漫長時間。
但妖總歸是妖。他族妖丹一旦入體且妖丹主人已死,就會徹底和其融為一體。
徐微重創傷處肉眼可見地恢複。了妖丹,欽思的生命也快速消散。
兩個人生命走向相反。位置颠倒,徐微将欽思抱在懷中,頭埋在她的頸間,難受嗚咽。
欽思還想看看他,但是他抱的太緊了,她也就随他了。
“徐微,我死後,能否将我和範豫合葬一處?”
欽思蒼白的臉上悲痛掩蓋不住。徐微身子僵住,他慢慢擡頭,雙目赤紅。
欽思原以為他會拒絕,想來也是,誰會願意将自己心上人和他的情敵葬于一處,正要說些話,就被打斷,
“好。”徐微道。
欽思異常溫柔地笑了,然後笑道:“委屈你了。”
雨勢小了。
欽思,傾思,随風雨而逝。
“江見晚!小心!”
禁言解除的宗音娟丢掉平日的脾性,急忙喊了一聲江見晚。江見晚離得兔妖最近,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襲擊,她屬實招架不住。
“都怪你們!要不是你們她怎麼會死!”
徐微一個勁想取江見晚的性命,他知道有一種方法,隻要有一具軀殼,他的欽思就可以活!
譚師兄歎了一聲:“你是真找死。”
“江師妹!退我身後!”譚師兄口中這般說,身子倒是早就到了江見晚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