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徐以安從未想過自己會和一個女人發生關系,更不敢想象對方是楚懷夕。
在見到楚懷夕之前,聽朋友提及這個人,徐以安隻能想到一個詞“花蝴蝶”。
這隻花蝴蝶,在距離醫院三條街的酒吧一條街裡經營着一家拉吧。
每當夜幕降臨,風情萬種的花蝴蝶便會換上一襲性感長裙,腳踩細高跟,用擁有精緻美甲的手捧着酒杯,笑魇如花的遊走在各種女人身邊。
幾杯烈酒下肚,情話張嘴就來,狠話也張嘴就來,女朋友換的比她的長裙還快。
在徐以安看來,這種人放蕩不羁,活得毫無章法,對自己極其不負責任,而且對待感情輕浮又随便,她不喜歡這樣的人。
換而言之,她不喜歡楚懷夕。
然而,在她們相識之後,漸漸地,徐以安發現自己對楚懷夕的偏見過于傲慢。
楚懷夕是個溫暖、且有生命力的人。
沒人知道,死闆的徐以安多羨慕鮮活的人。
因此,在楚懷夕說對自己一見鐘情時,潔癖嚴重的徐以安鬼使神差地與楚懷夕接了吻。
當楚懷夕用幹淨的眸子看着她,說會永遠喜歡她,又将肋骨處的紋身袒露在她眼前時,向來保守、恪守成規的徐以安半推半就地拿走了楚懷夕珍貴的第一次。
再後來,楚懷夕說會陪她‘做自己’時,向來理智的徐以安發現自己竟有點期待。
所以,她再次和楚懷夕睡在了一張床上。
倏地,徐以安耳中湧入女人的夢呓,“老古闆,你能和我在一起嗎?我真的好喜歡你…”
咔哒———
卧室門被人打開,略快的腳步聲在徐以安耳邊響起,沖淡了耳蝸裡溫柔的夢呓。
屋内新鮮的空氣蓦地不再流通。
徐以安眸光黯了一下,右手拇指的指尖用力掐了下中指的指腹,松開眉頭。
不可以,楚懷夕。
我的人生早就不屬于我了。
“安安,昨晚怎麼又沒回家?”徐夢拉開凳子坐在徐以安對面,語氣不太開心。
昨晚徐以安在楚懷夕家吃完晚飯,楚懷夕纏着她要做,做完後,又啞着聲音哭着控訴徐以安睡完就跑,慘絕人寰。
三十歲還有門禁的徐以安受不了沒心沒肺的楚懷夕哭,無奈之下便同意了留宿。
徐以安将吸管插進豆漿杯裡,垂眸,“我負責的病人情況不太穩定,想留在醫院看着。”
徐夢盯着女兒看了半天,當看到女兒坐姿端正,襯衫穿的整整齊齊的,乖巧又文靜,點點下巴,“病人要緊,呆在醫院裡總歸踏實點。”
徐以安暗自松了口氣,輕輕嗯了一聲,将豆漿遞給徐夢。
徐夢邊吃早餐,邊問:“今天什麼安排?”
“看病例。”
徐夢眸光一轉,“今天休息一天吧,陪媽媽去逛逛街,可以嗎?”
徐以安推了推眼鏡,輕聲說:“好的。”
“我的寶貝女兒,真乖。”徐夢滿意地笑。
徐以安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微張開嘴悄悄做深呼吸。
吃完早餐,徐夢便匆匆拉着徐以安出門。
路上,徐夢說有家甜品店推出了新口味的蛋糕,想去嘗嘗。安靜跟在母親身後的徐以安應和一聲,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鏡中楚懷夕失落的神情。
她們又不是情人,為什麼要約會?
晃神間,兩人來到咖啡廳門口。徐以安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徐夢拉着走進了店裡。
早上的咖啡廳裡人不多,舒緩的音樂在空氣中流淌。
徐夢熟稔地走向一個靠窗的位置,那裡坐着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士。
徐以安瞥了一眼徐夢,一瞬明白母親的意圖,她眉眼間閃過不悅,但很快便消散。
徐夢熱情介紹道:“安安,這是周禾,是媽媽朋友的孩子,和你同齡,已經是律所的合夥人了,年輕有為啊!”
周禾站起身,向徐以安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徐以安手垂在身側,“抱歉,我有潔癖。”
周禾悻悻地收回手,幹巴巴道:“沒關系,我理解。你們醫生都比較愛幹淨。”
徐夢瞪了眼徐以安,招呼着大家坐下,想到着急出門,徐以安沒來得及帶水杯,她點了兩杯咖啡和茶點,從包裡掏出自己的保溫杯,柔聲商量,“安安,你喝這個,可以嗎?”
徐以安抿唇接過,“好的。”蹙眉盯着胡桃木的桌面和玫紅色的保溫杯。
周禾找話題:“我聽說徐小姐是醫生,真的很厲害,平時工作一定很忙吧?”
“還好。”徐以安看都沒看他,側身從包裡翻出酒精棉片,垂眸擦桌子。
她邊擦邊想,如果是楚懷夕,這會兒肯定會想出各種有趣的話題,不會與人尬聊。
徐夢見狀在一旁輕輕拽了拽女兒衣袖,暗示她多說點話。
徐以安偏眸瞥了眼徐夢,繼續旁若無人地擦桌子。桌子擦幹淨後,她又抽出一張幹淨的酒精棉片開始擦保溫杯。
周禾察覺到尴尬,接着說:“我平時也喜歡看一些醫學科普的文章,感覺醫學很神奇,可以幫助很多人。”
徐以安用酒精棉片擦拭杯沿,淡漠道,“醫學不是萬能的。”
周禾:……
楚懷夕在床上傷春悲秋了兩個小時,倏地想到老古闆總念叨不吃早餐,會得膽囊炎。為了膽囊,她決定放棄睡懶覺,出門覓食。
在路過咖啡店時,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楚懷夕臉色一沉,調轉方向,走進咖啡廳。
她輕手輕腳地坐在徐以安後面的卡座上,當聽到這女人在相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楚懷夕磨了磨後槽牙,起身,端起桌上的冰美式,朝徐以安走了過去。
在徐以安用酒精棉片擦拭第三遍杯沿時,頭頂倏地飄來熟悉的柑橘調香味,她手指蓦地收緊,瞳孔驟然收縮,餘光看向身側的母親。
下一秒,徐以安聽見帶着冷冽笑意的聲音擦着耳際響起:“呦,您老人家可真夠忙的!一大早便跑來和小情人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