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夕眼眶泛紅,胸口劇烈起伏,高跟鞋在地面上踏出急促又憤怒的聲響,一路回到病房。
正百無聊賴翻着雜志的季瑾溪聽到動靜,擡頭瞧見楚懷夕一臉怒容,吓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
楚懷夕“砰”地一聲坐在床邊,闆着臉,咬牙切齒道:“還能有誰,就是那個讨厭鬼!我真是受夠她了,什麼人啊真是!”
季瑾溪放下雜志,一臉八卦地湊過來,“她又怎麼你了?你們這兩天不是挺好的嗎,我還以為你倆能借着照顧我有點進展呢。”
“進展?”楚懷夕冷笑一聲,“我看是退步還差不多。真是瞎了我這卡姿蘭大眼睛,才會喜歡徐以安那個呆子!”
說着,眼眶裡又泛起淚花,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你說說,我好心給她送便當,她倒好,别人一敲門,就跟變臉似的,對我冷言冷語。還說什麼别做不合時宜的事!我就想問問,親喜歡的人怎麼就不合時宜了?”
楚懷夕越說越激動,聲音不自覺拔高。
季瑾溪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氣。在醫院裡做親密舉動的确不太妥當。”
“不妥當?”楚懷夕甩開季瑾溪的手,“那你怎麼經常在醫院親葉南枝?”
季瑾溪:……
“老徐對自己的要求比較高嘛。”
“要求高個屁!”楚懷夕舉手發誓,“我決定從今天起,再也不要喜歡那個讨厭鬼了!我要把她從我的心裡徹底趕出去!”
季瑾溪看着楚懷夕信誓旦旦的模樣,無奈歎了口氣,“你每次都這麼沖動。感情的事哪能說放下就放下,說不定過兩天你又改變主意了。”
“這次不會了!”楚懷夕倔強地仰起頭,“我楚懷夕說到做到。以後她徐以安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系,我再也不會為她掉一滴眼淚!”
話雖這麼說,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滴落在病床上,洇出一片水漬。
季瑾溪看着楚懷夕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不已,趕忙從床頭抽了幾張紙巾,輕柔地幫她擦拭着不斷湧出的淚水。
一邊擦一邊溫聲細語地哄:“夕夕寶貝,不哭不哭哈,為了那個木頭疙瘩哭壞了身子可就太不值得啦。”
楚懷夕腦袋靠在季瑾溪肩頭,捏着紙巾哭得抽抽噎噎,“我真不明白,她心怎麼能這麼硬。”
季瑾溪往楚懷夕身邊挪了挪,伸手将她攬入懷中,像哄小孩似的輕輕拍着她的背。
“你看你這麼好,漂亮、多金又善良,老徐不喜歡你是她的損失。這世上好女人多的是,而且我們醫院還有其他漂亮的女醫生,我可以介紹給你,咱不在一棵樹上吊死哈。”
“可徐以安隻有一個。”楚懷夕小聲說。
季瑾溪拍着她的背的手頓了頓,想到徐以安的心裡評估報告,沉思片刻後說:“其實吧,我覺得老徐隻是還沒意識到對你的感情,或者是有什麼顧慮不敢承認…”
楚懷夕擡起滿是淚痕的臉,“我不求名分的陪在她身邊,她能有什麼顧慮啊?!”
作為心理醫生,季瑾溪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徐以安的情況。
摸了摸她的楚懷夕,笑着安慰:“先不管她有什麼顧慮,咱先把自己的心情調整好。等我出院了,帶你去吃好吃的,去蹦迪,我們把老徐抛到九霄雲外。”
楚懷夕吸了吸鼻子,聲音帶着哭腔:“真能忘掉嗎?我感覺自己已經陷得太深了。”
季瑾溪雙手扶着楚懷夕的肩膀,“如果你真想忘,當然能忘掉,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現在你先好好愛自己,說不定哪天老徐回過味兒來,發現自己離不開你,到時候你就好好拿捏她。”
楚懷夕被她的話逗得破涕為笑,輕捶了她一下:“老徐要知道你這樣算計她,會拉黑你的。”
消毒液在指尖凝結成透明甲胄時,徐以安聽見自己胸腔裡傳來細碎的冰裂聲。
“徐醫生,302房呼叫鈴在響。”護士的提醒驚醒了徐以安凝固的呼吸。
徐以安扯下橡膠手套的動作略顯淩亂。
病房虛掩的門縫裡漏出季瑾溪荒腔走闆的歌聲,陽光下,楚懷夕泛紅的眼尾在逆光中洇開胭脂色的霧,徐以安的指尖懸在門把上半晌,終究将叩門聲控制在職業化的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