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吟輕蹙了下眉,她纖手輕托着鬓發,仔細它變得更加雜亂。
身後忽地低低響起一聲哼笑的音,她也不曉得身後是何時來了人,且還是一個男子,輕輕哼笑的聲雖低,但顧晚吟還是很快就知道了來人是誰。
她想回身,再仔細确認一番,但烏發被花刺勾纏的沒法,稍動一下,便疼的厲害。
“别動。”
靠近在她身後的男人,嗓音低沉的出聲。
他溫熱的呼吸徐徐灑在少女纖白的脖頸上,微微有些說不出的癢意。
她輕輕的屏息,微垂下的眸,靜靜凝着落在地面上的颀長身影,看他輕擡起手,替她細細将攪了她發絲的花刺一一捋開。
“好了......傻子。”
謝韫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将花刺都撥弄了開。
但今早梳的齊整的發絲,卻是有些許的淩亂了。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正當顧晚吟轉身,想同身邊人道謝時,卻沒能預料謝韫後面所說的那話。
傻子?
他口中說的這句傻子,所說的人,該不會就是她吧?
顧晚吟不想承認,但此時此刻,除了身前人外,在這現場,就隻餘她一人。
同他接觸的時日愈久,她總以為,她漸漸的能讀懂眼前之人。
畢竟,他們曾在一起待過那麼長久的歲月。
可現實裡,謝韫總能不止一次的,讓她推翻自己之前所想的一切。
就好比如是眼下,于她而言,謝韫是個眼中隻有權勢之人。
因為前世的緣由,所以,顧晚吟清楚,眼前人總會以纨绔和無能來掩飾僞裝自己。
隻是,過去她知道的那些,其實很多都是從别處聽來。
除了曾在邀月樓下瞥過他一回放蕩形骸的畫面外,晚吟她就再不曾親眼見過。
謝韫往昔那些年的.......一樁樁,又一件件的事迹。
而今日,她便是真正見識到,原來謝韫,竟還有這般幼稚的時候。
顧晚吟不由暗道,你才傻子。
但又想,謝韫他還真不傻,或許這天底下,也沒幾個他這樣聰明的,若不然,又怎會在日後一人執掌那般大的權勢。
再者,日後她過得好不好,估摸着也是他一句話的事。
這番一想,顧晚吟有些無可奈何,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情願,她抿了抿唇,纖睫轉而輕輕搭下。
看眼前人想要擡眼瞪他,卻又因害怕忙斂下眼眸,櫻唇淺咬的畫面,謝韫莫名覺着這種欺負人的行為,十分有趣。
“我......我才不是傻子。”她纖手擡起,輕摸了摸垂在自己身側的烏發,接着,她壓着聲嗫喏道。
“你說什麼呢?”
隻見身前女子櫻唇動了動,但卻聽不到一點的聲,謝韫微伏低了下颌湊近在她臉頰,狡黠一笑問道。
男人這輕佻的動作,也不是第一回對她做了。
他們倆人之間,甚至還有過更為暧昧的舉止,但這青白日的,園子裡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來人,一想到此處,顧晚吟眼眸不由更是垂下了些許。
就是趁着間隙,謝韫擡起一修長的手,折下那高出他頭頂的茶花,輕輕簪在少女有些微亂的烏發上。
火紅的花,如鬓的烏發,女子垂在臉頰處的幾縷碎發。
被風拂過時輕輕起伏,襯的假山下的少女添了幾許說不出的美意。
正當謝韫細細看着眼前的女子時,從不遠處走來的裴玠,亦是睨到了這此處的畫面,假山下的一男一女,他們親昵的站在一起。
那一截微微擡起的皓腕,春日薄衫随着動作輕輕滑落,裴玠恰看到了薄衫下,她那一段蔥白的肌膚,她站定的姿勢,好似被擁在男人懷裡。
裴玠并沒有看清那少女的面容,恰好隻一眼瞥到那身形颀長的男人,微仰頭采下那假山處的山茶花,随後輕别在了少女的烏發上。
他守禮慣了,看到這畫面的這一瞬間,他下意識便放輕了腳步,人靜靜的站定在原處,視線也跟着很快就從那處收回。
就在他想快些離開此處之時,裴玠登時間記起什麼,他眼裡蓦然地掠過一抹疑色,他再輕一擡眼,凝那站在假山下,穿着一身寶藍色錦袍的年輕男人。
裴玠記得很清楚,謝韫今日穿的恰也是這樣一身的衣衫。
他腦子懵了懵,隻掀開薄薄的眼皮,靜靜的凝那露出一截皓腕的少女,她腕間輕垂下的薄薄袖衫,同簪在她發上的山茶,一樣的紅若晚霞。
裴玠垂在身側的手掌,微微握起。
似是察覺到有人在遠處注視,謝韫輕側了些臉頰,他雙眸不動聲色間輕移向一旁,正看着這一邊的裴玠,緊接着,便看到謝韫微抿的唇邊,朝他淺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弧。
恍若挑釁,更似嘲諷。
裴玠看不懂謝韫這笑中的含義。
但,他能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謝韫的有意為之。
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公子尋他談事,他會來到此處,都是謝韫在幕後一步步的操作。
隻是,裴玠有些不太明白的是,對方為何要針對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