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前,巡視的人将出現在半山腰的人,領來了謝韫的跟前,這人便是不日前才見過的周婆子。
那會兒,她還過來禀告過公子,道有人在私下問詢那顧府姑娘的事兒,為此她還推拒了旁人送來的銀錢,瞧着似還帶着遺憾的模樣,若不是因為太過害怕謝韫,她大概早就收取了那筆銀錢。
雖然,她清楚這事傳出去,會對那顧家姑娘造成多麼毀滅性的打擊,但對周婆子而言,這些同她又有什麼幹系呢?
她推拒那筆銀錢的不舍,皆都看在了公子的眼底。
那日周婆子走後不久,謝韫便就下了山一趟,回來西延山不久,他就派了青雀給周婆子傳話。
道若再有人過來送她銀錢,便讓她來者不拒。
隻是要說哪些話,便都有依從公子的話來說,且日後,不能再定居于此。
青雀那夜來尋她,在瞧着和聽了他的話後,神色間是一副很不自然的樣子,微涼的春日夜間,周婆子鼻尖竟是沁出了汗,事後,青雀将這事禀告給了謝韫。
“即便我不說,她大概早就存了大賺一筆,離開河間府的心思......估計是沒想到,才同我們見過沒多久,我們這邊的人竟然會主動過去找她。”
青雀話音落下沒多久,便聽到自家公子這般說道。
聽了這話,青雀再一細想,似乎果然如此。
按着年紀來算,其實公子還比他小上些許,可還不及弱冠之齡的公子,卻是将這人心早就看的十分清楚通透。
長亭下,隻置着一張石桌,謝韫身姿挺直的端坐在石凳上,微閉眼眸,直到有腳步聲走近,青年才輕輕掀起了眼皮,随意掠了一眼,才見是滿臉讨好笑意的周婆子。
但或是因為心虛和緊張的緣故,老婆子讨好奉承的笑意之中,總帶着幾分掩蓋不住的惶恐。
“公子,這是老婆子這幾日按着您的要求.......收來的銀錢,公子請過目一番。”周婆子邊說着,邊将掌心中捧着的錢袋子,恭恭敬敬的擱置在了石桌之上。
那晚,那公子手下人雖說了銀錢是她所得的話,但周婆子還是因為之前做的一些事,不大放心,所以她想了一想,還是乖乖的将所得的銀錢交到謝韫的手上。
對方或許不一定收,但這個服從的姿态,她必須得要做足,此外,周婆子亦想彌補自己之前所做的錯事,對方雖見不得清楚這事,但......她終是相信紙是保不住火的。
見周婆子的這動作,謝韫的眼眸微斂,緊跟着,便聽到他嗓音淡淡的說道,“當時既是說了這錢是你的,那便就是你的。”
“我.......這。”聽了這話後,周婆子一時間躊躇的,不知是該先拿起錢袋兒,還是先該退到一邊。
見她這猶豫不決的模樣,謝韫自是清楚她為何會這般。
但這點兒的事,他從沒放在心上,周婆子在想什麼,或是會做什麼,謝韫其實早便清楚,便也談不上有多生氣火氣惱。
畢竟,在他眼中看來,周婆子也隻是可用來辦事的工具而已,既隻是一件趁手的工具,謝韫又怎麼可能會生氣呢?
“我說拿着便拿着,若還是在為之前所為而惱,那我勸你實在不必,你後來背着我做了哪些事,我其實都清楚......而這錢袋兒裡的銀錢,都是你憑自己的本事得來,都收着吧。”
周婆子低垂着腦袋,餘光裡隻見灰白的石凳上,青年那修長的指節,一下又一下的輕敲在圓形桌面上,也一下的一下的敲在她砰砰直跳的心髒上。
原來她做的那些事兒,眼前的這青年真的都清楚,也十分慶幸自己在他之前,主動選擇了坦白。
......
而河間府,顧家這邊。
臨近傍晚的時候,天色忽地黯淡下來,淅淅瀝瀝的下了一陣小雨,下的時間不是很長,顧瞻下值到家之時,這雨便就停了下來。
“時序什麼時候離開的?”
洗漱過後,顧瞻語氣随意的問道。
他不像其他兄弟,自己的膝下隻有這麼一個兒子,顧瞻對他,自然是多關注了幾分。
平日裡,不論顧瞻說什麼,身邊人都會有所回應,可是今日,在他問完了話後,靠在迎枕上的蘇尋月,卻是遲遲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小厮端了水從淨房出去,廂房的門被輕輕的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