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殺人兇手
時間倒回兩天前的傍晚。
那天,月亮正走在從重置區回家的路上,還沒到家,她就忍不住輕哼起小曲,
曲子是隔壁安姨教給她的,據說是她們家鄉的歌謠,
安姨還告訴她,在大災厄來臨前,人類還沒有躲進地堡當起“老鼠人”時,曾有過很多很多像這樣一樣美妙的曲子,
但地堡的過分的壓抑與看不到希望的絕望逐漸擊垮了人類,讓文明與技術都在短短三十年間急速倒退,
後來,情況在人類得以重返地面後才有了好轉,
可就算是科技在卡托出現後再怎麼迅猛發展,都彌補不了曾缺失的燦爛文明了。
月亮今天很開心,原因是她竟然淘到了整整一車的異種殘骸!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常見的情況,
畢竟像重置區這種人人都可以去的開放性“垃圾區”,從來都是被身強力壯的大人們霸占着的,
像她這種小孩,很可能認真淘上一周,也隻能得到一兩塊别人不要的邊角料,
可現在,竟然有整整一車,
月亮一想到晚餐時,奶奶或許能因此獎勵她一塊酸酸甜甜的青羅餅,就恨不得趕緊插上一副翅膀飛回家。
其實這事兒,說起來還要歸功于兩個月前安全局啟動的醫院廢墟重建項目,
項目需求工人的數量龐大,給的報酬又十分豐厚,幾乎吸引了紅鴿區一半的人,
月亮本也想去報名,可人家隻招募十六到四十歲的青壯年。
将殘骸盡數存儲到鐵皮屋後,月亮輕邁着輕快的步子朝家走去,
她似乎已經聞到了飄散在空氣中的獨屬于青羅的香氣!
卻在掀開鐵皮圍欄的那一刻傻了眼。
自家門口被圍的水洩不通,
意識到或許是出事了,月亮拔腿就跑,撥開圍觀的人群,像頭小牛犢一樣徑直撞了進去,
人群中心,鄰居安姨跌坐在地,她死命地拽着一個穿着安全局制服男人的衣角阻止他離開。
“這不行,長官大人,不是說好一個月報酬有兩百星币嗎?可現在已經兩個月了,不,不不僅一分錢沒收到,人還死了,你們,安全局要給個說法啊。”
安姨的舌頭早年間受過傷,平常說起話來就支支吾吾的不清楚,
這一次,或許是和她最心愛的丈夫絡子叔有關,一長串話說下來竟沒有明顯的打結,
但即使是這樣,安全局的男人還是以聽不懂為由,一臉不耐煩地推搡。
“都說了簽約之前好好看條款,條款第三頁第六行明明寫明了,參與者必須是十六到四十歲的人類青壯年,你看看你丈夫是人類嗎?”
男人指着旁邊的簡易擔架上被白布蒙起來的“物體”說:
“明明就是一低賤的解離體,我們安全局還沒告你欺詐呢。
“不是的不是,長官大人,絡子不可能是解離體的,他甚至是最痛恨解離體的啊,你問這街坊鄰居們啊,她們都知道,這,這,這中間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安姨盡力辯解着,懇求着,但并不起什麼作用,反而換來的是更加嚴重的侮辱。
“鬧,鬧,鬧,就知道鬧,就算是鬧到裁決院去,人家尊貴的裁決長大人也是要根據合同來判定的,我勸你啊,還是歇歇吧,有這點時間還不如趕緊請個清潔公司來處理屍體呢,卡托再加上殘骸,怎麼說都還有點錢。”
這話聽得周圍人直皺眉。
“長官大人,有些話不能這麼說,哪有人剛死了丈夫你就讓切割遺體的。”
“就是就是,人是在你們項目上沒的,你不進行些死亡慰問就算了,還說些這樣的話,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切,良心?那是什麼?能吃嗎?”
男人嗤笑一聲,随即伸手對着人群指了指。
“知道你們為什麼窮到隻能住到這裡嗎?而我能進高人一等的安全局嗎?就是因為我沒你們有良心。”
他粗暴地撤回自己的袖子,不耐煩地抱怨。
“真讨厭和你們這些窮鬼打交道,走了走了,我們還要趕着去下一家呢。”
眼看着男人轉身離去,就在這時,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人忽然站了起來,
是剛剛失去丈夫幾乎哭到要昏厥的安姨,
她拖着她那條不太利索的腿,徑直朝男人直沖過去,将其狠狠撲倒在地。
也不知道究竟是那裡來的力氣,安姨騎男人身上,瘋狂撕扯着男人右大臂的血肉。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