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另辟蹊徑寫與高中作文主旋律不符的東西,是她對自己的要求,也是對成績的尊重,當然,這并不代表她不懂欣賞那些與衆不同的、文采斐然的。
她和姜予予都在下課前寫完了,同桌交上來的時候她一下子被題目吸引住了。
“予予,我可以看看嗎?”
姜予予點頭,“交換看咯~”
她欣喜地遞上自己那鋒芒全被壓制的标準應試作文。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姜予予有種魔力,她總能讓人對她生出好奇感,“你喜歡始皇長子扶蘇啊?”
同桌乖覺地點頭,似乎毫不意外唐意蘅也知道這個名字。
予予在寫一個與曆史相悖的東西,也許不應是相悖,是差一點曆史書就要被重新編寫的東西。
守望可以是很多東西,守望親情、友人,守望你信仰的和期待的,可守望也沒規定,你不能去追尋曆史塵埃中棋差一步的人和事。
如果扶蘇未亡,秦二世就不是秦二世,那之後的曆史,會是怎樣的呢?
“呦,課代表好文采啊!”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是董點點,“航哥快來吸吸好文采!”
姜予予特有眼力見兒地任君觀賞,自己溜之大吉。
“願你站在我面前,不隻時光。”好好的題目被這人用粗噶的嗓音讀出,憑空少了分守望的感動。
“課代表這題目都不一般!”末了還要問問宋嘉航,“是吧航哥?”
“嗯。”那挺拔的少年微微彎下身子,唐意蘅能看到他頸椎骨的輕微凸起。
“你們寫完了嗎?要交過來嗎?”她以為他們是過來交作文的。
倆人一聽相視一笑,董點毫不害臊地聲張:“你想什麼呢,你看我們是能寫出來個東西的人嗎?”
“所以是,一字沒寫?”她詫異。
趙矜一這時候來交作文了,聞言也毫不客氣地聲張:“得了意蘅,咱們點點要是會寫,母豬都能上樹了!”
這一塊兒的人聽見後都笑作一團,董點自然是去追那說完就撤的冤家。
還剩下沒再彎腰反而是順勢坐下在看她作文的宋嘉航,她見狀去拿自己打算請教他的幾道題。
“你也沒寫啊?”
“嗯”,宋嘉航睨她一眼,預判了她有求于他的動作,笑得痞裡痞氣,“要不這樣,我講題,作文你給輔導輔導?”
下節自習的鈴聲及時響起,這件看似不大正經的交易話自然也不了了之。
最後一節自習的時候,衆人罕見地看到了班上的大學霸寫了紙條拜托他們擊鼓傳花般地傳給後排的另個大學霸。
“唐意蘅給宋嘉航的”大概是今晚重複率最高的一句話了。
宋嘉航拿到紙條後一頭霧水,在身邊董點八卦的眼光下打開。
“放學先别走,等我一下?”董點剛一念完就被宋嘉航桌子底下的腳踹了一下,“小點兒聲。”
“哦...”
董點點暗自咕哝:搞什麼?“奸情”這不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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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航不習慣放學呆在教室不走,是以玩味地轉着筆,眼神略有輕佻,他就看看唐意蘅什麼時候過來。
二班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唐意蘅拿着自己那幾道題和整理的作文框架向教室後面走。
“我先說你的作文吧?”她轉過頭坐在了宋嘉航前面的位置上,“一點思路都沒有嗎?”
“是啊”,他含笑看她,一雙眼裡盡是風流。
“你看,可以先定好主題...”她列舉作文的多個方向,“開頭和結尾可以……”
等唐意蘅貼心地舉了不下十個中間内容的具體段落後,擡頭問他:“懂了嗎?”
宋嘉航看着眼前的嫩白臉蛋,她剛才低頭的時候他能順利看到後腦勺那個紅色的蝴蝶結發繩,少女的眼睛忽閃忽閃,他也有那麼一刻的失神。
“懂了嗎?”她揮揮筆,把紙上的作文框架和具體事例遞給他。
宋嘉航于是回神,“懂了。”
她這次拿過來的題有難度,倆人就其中一道物理題沒少花費時間。
“謝謝你啊,那我先走了。”唐意蘅拿走自己的練習冊,看到宋嘉航全無動作,疑惑地問:“你還不走嗎?馬上要熄燈了。”
“把作文寫完再走。”他單手晃了晃桌上她為他寫的那些東西,唇角浮起一絲笑意,又轉瞬即逝。
“哎唐意蘅”,頓了兩秒後他突然叫住她。
“嗯?”
“為什麼總是來問我題目?”從沒見她請教過别人。
唐意蘅一怔,有點羞于告訴他自己好勝心和崇拜感交織在一起的小心思,但又随即釋然,清純的臉蛋抹過狡黠一笑,“因為我隻問我覺得厲害的人。”
現在教室裡空無一人,宋嘉航桌上的台燈亮着,作文依舊一字未動,他盯着桌上那張有着娟秀字迹的紙張,剛剛女孩的那句話就這麼晃啊晃。
他第一次,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真是瘋了。
繼上次破天荒的在她這裡有了安全感後,不知為何又生出了一種被需要的堅定感。
真是莫名其妙。
他那扯淡的恩情和更扯淡的一小撮保護欲,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