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明光湛湛,揮出的劍氣有破竹之勢,在場的人都是一驚。
殷白溪平日裡就和好友們一同喝美酒逗美人,實在是沒幹過什麼正事,哪怕是在學院中學習,也不甚認真,顯得不上不下。
這回被一同送進秘境來的學院同修,雖知曉他的身份與名聲,卻也從未見過他出手時的樣子。
如今乍然見他使劍,都被這劍氣中極強的壓迫感所一震。
姚流金等人則是三年未見他出劍,如今卻覺出他的劍意較三年前更勝一籌,饒是已知曉他這人天資非常,也不由得一驚。
──哪個劍修能在三年未用劍的情況下還能精進劍術!?
姚流金表情微微扭曲,将目光從殷白溪身上艱難地移開,卻不小心瞥見虞青淩,看清後不由得一愣。
在他的印象裡,虞青淩此人冷傲孤高,時常獨來獨往,從未見他的目光為什麼人停留過。
而此時,這位學院裡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好友。
?
姚流金先是微微皺眉,而後又覺得不過尋常──殷白溪這樣好的人,沒什麼人能在他的攻勢下撐過三天,虞青淩縱使特殊了些,撐的時間久了些,如今被殷白溪所打動也是正常的,不必在意。
壓下心底某種不太妙的預感,姚流金隻能希望虞青淩這人足夠灑脫,在殷白溪膩歪的時候能夠不糾纏、體面地分開。
幾番心理活動後,衆人才注意到那積水中飛出來的東西。
竟是一團黑漆漆的霧氣。
那霧氣濃稠而扭曲,散發着濃郁的邪魔之氣,他們這些被學院教導許久的修士自然能認出來,這是無間地獄的東西。
被殷白溪那一劍震懾到,霧氣被打散後又重新聚攏,在原地瑟縮了一會,安靜一瞬後,猛地爆發出尖銳而凄厲的慘叫。
那慘叫聲層層疊疊,聲色各異,仿佛數百萬的人在同一時間發出痛苦的哀嚎,讓人隻覺得心髒陣痛,耳膜如被撕裂般流出鮮血。
殷白溪定定地站在原地,縱使雙耳流下鮮血,也未曾移動半分。
他神色肅穆,脊背挺直如劍,身軀堅如磐石,在抛開了那對美人趨之若鹜的風流皮囊後,方才顯出他大族之子的鎮定堅頑。
世家之首舉全族之力供養出來的下一任族長,合該有這樣的氣度。
虞青淩冷漠地看着那團霧氣,頃刻之間,便是七道陣法接連而出,将其團團圍在中間,七道小陣結成連珠大陣,擡手便是殺招。
他們不需要商量,甚至不需要對視。
一人有所動作,另一人便跟上。
殷白溪擡劍便是九九八十一道劍光傾瀉而出,配合虞青淩的陣法,從每一處關竅刺向霧氣。
姚流金不語,實力不夠,他也不往前去湊熱鬧,隻和另外幾個同樣實力較弱的同修一起站在後方,相互配合間擡手便結成了一個輸送靈力的陣法,用以補充幾位主戰力的靈力。
薛絕崖、柳铮、雲水天三人俱是各持武器配合陣法進攻。
第九修真學院是為抵禦無間地獄的邪魔而成立的專業院校,在這裡面,就算是來混日子的世家公子、或是門口打雜的掃地大爺,都知道該怎麼對付邪魔。
那霧氣在這樣的情景下,仍不死心,慘叫着,嘶吼着,貪婪地想要吞噬離他最近幾人的血肉與靈魂。
虞青淩冷冷瞥過黑霧,操縱着陣法的手腕微微往下壓,便激得黑霧慘叫起來,這次的慘叫不再帶有攻擊性,而是純粹的,邪魔面對自己必死結局的,悲鳴。
殷白溪平平一劍,卻仿佛帶有萬鈞之勢,千百道劍氣合為一體,迅猛而去。
邪魔的慘叫聲和長劍铮然的劍嘯相交,愈來愈高──在某一個點後,所有聲音銷聲匿迹。
長劍被人抛出入鞘,殷白溪頭也不回,打開折扇微微一笑。
“原來是想用我們做祭品麼?”
虞青淩皺眉:“若是如此,邪魔不該實力如此低下,那人也不該抓修真學院的精銳來此,這是自尋死路之道。”
姚流金嗤笑:“虞道友說得有理,但架不住他們派出的人是個腦子有病的風揚,此人是個瘋子,還是你殷師兄的瘋狂追求者,他突然發瘋,不顧計劃、不顧實力尚且弱小的邪魔、抓來與你殷師兄作伴的所有人做祭品,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風揚追求殷白溪那大半年幹過的事,比這瘋狂的多了去了。
虞青淩眉頭皺得更緊。
殷白溪笑了笑:“實在慚愧,是我害得諸位同修陷入如此境地……”
“師兄何須慚愧?”虞青淩看他,表情平靜,眼底帶着不認同。
“一個打着追求師兄的名義行不軌之事的瘋子罷了,若是這也需要師兄來感到慚愧,未免太過無理。”
殷白溪說這話也并非真的感到慚愧,隻是做做面子功夫罷了,但乍然聽到這般維護,心裡還是有些許感動。
啊,虞青淩都如此幫他說話了,那定然也會答應去他家做客卿長老的吧?
他實在對這一手瞬間布陣的實力饞得要命啊!
他笑笑:“多謝師弟寬慰。”
現在還不是說此事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