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溪燦然一笑,對這位師叔的印象極好,略一思忖,他便知道了他爹邀請這位師叔來家中的理由──殷氏家族傳承需要問天宗秘法輔助,他爹當年完成家族傳承就是他娘來幫的忙。
然而問天宗下一代的資質不如他娘,又不可能委屈了他這個繼承人,便隻得将問天宗宗主請過來。
得虧這是他娘的嫡親的師兄,否則哪可能讓一宗之主來護佑一個小輩完成家族傳承?
不出意外的話,他将會和師叔相處三個月。
啧。
殷白溪嘴角憋不住地上揚。
爽。
朝夕相處,百般看顧。
據殷悟所言,陸旻和他的感情便是在此時突飛猛進,最後修成正果──
雖說殷白溪和師叔并非如此暧昧的關系,但若能借此與師叔親近一二,也是世間少有的美事!
這般想着,殷白溪便一揚下巴:“師叔可有住所了?”
虞回川笑着搖頭:“今日才匆忙到此,還未安排住所。”
殷悟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眼裡明明白白寫着一句話“你在鬼扯些什麼?”。
他表情誇張,奈何在場完全沒人理他。
殷白溪隻随意拍了拍他爹的肩膀,眼裡隻有虞回川,道:“既然如此,師叔便來我的蘭亭苑罷。”
他這人在家強勢慣了,語氣輕飄飄的便做下了安排。
縱使問天宗宗主身份尊貴,但在蒼陽,也必須守殷氏的規矩。
殷白溪是殷氏少主,在蒼陽境内自然有發号施令的權力。
──這是修真界世家和宗門之間的默契。
虞回川絲毫不見被冒犯到的惱怒,隻好脾氣地笑笑,眼眸流轉間光華内斂,極尊重地微低下頭:“多謝二公子安排了。”
院牆邊柳樹微垂,枝條搖曳間有光影躍動。
殷白溪看虞回川,仿佛真真見着了何為大宗宗主的氣度。
與師叔相處,實在叫人神清氣爽。
殷白溪極喜愛他,便迫不及待道:“宴會無趣,都是自家人,師叔不妨與我先走?”
他眨了下眼,微仰着頭看向虞回川,仔仔細細盯着他的眼睛,面上流露出懇求的神色。
對付長輩,他自有他的一套方法。
果不其然,虞回川颔首:“便随二公子。”
他一身淺淺青色的衣袍極為簡樸,一根青色發帶綁住垂落的發絲,腰間除了佩劍逐水外更無一物。
分明是不起眼的打扮,卻有極俊美的光華。
這樣一個人站在那,微笑着沖人點頭。
實在是──
殷白溪倒吸一口涼氣,覺得這實在是頗為引人心動。
最後艱難地看了眼他爹,示意他顧好宴上賓客,便忙不疊帶着虞回川走了。
虞回川的步伐極輕,又極穩,行走間隻有佩劍撞擊劍鞘的細小聲音。
殷白溪便忍不住看向他腰間。
虞回川的腰很細,卻一眼能瞧出一種勁瘦的力量感,手感應當極好。
殷白溪忍不住攥了下手指。
再一看便注意到了那柄名為逐水的神兵。
問天宗,逐水劍。
這把劍,和他娘陸旻的斬華劍齊名,都是神兵榜上的神兵。
沒幾個劍修能控制住對神兵的渴望,哪怕殷白溪隻是個半吊子劍修。
注意到他的目光,虞回川擡手輕輕抓住劍柄,問:“想試試逐水麼?”
殷白溪眼睛一亮,問:“可以嗎?”
俗話說,劍就像是劍修的小老婆,随意問劍修要摸他的劍是十分失禮的行為,殷白溪之所以敢問虞青淩借劍,也是因為虞青淩不是劍修。
要把這事放到他娘身上,他是萬萬不敢問的,長這麼大,他還沒碰過他娘的斬華劍一下呢。
殷白溪就這般仰頭看着虞回川。
虞回川身量極高,比他要高了大半個頭,身材也更寬厚,若張開手臂來一攬,便可将他完完全全攬進懷裡,叫人感到有十足的安全感。
在他殷切的目光下,虞回川輕笑,淺棕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裡頭盡是如水般的溫柔。
“自然可以,逐水性情溫和,不會傷到你。”
劍随主人,大概正是如此了。
蒼陽劍是殷氏世代傳下來的神兵,并不隻有他這一任主人,縱使在他手上,他也從未體味過那種人劍合一的感覺。
但根據典籍上所言,當劍修與自己的劍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時,二者便興緻相通,性情相合。
殷白溪的母親陸旻便是如此,她的斬華劍和她本人的性格一樣,爆烈而蠻橫。
而虞回川這人一看上去就脾氣極好,那麼,他的劍定然也是溫和的。
殷白溪放了心。
他倒是不怕被劍傷到,隻是怕冒犯了這柄神兵和它的主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