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淩啞然片刻,聲音極低道。
“師兄,連騙我也不肯麼?”
殷白溪搖頭:“有關情愛的承諾都太沉重了,無法做到的事,我不會輕易承諾。”
平日裡哄人開心,他自然什麼都說的出口,但真要到這種時候,他是謹慎得絕不會許下任何承諾的。
虞青淩扯了扯唇角,沒什麼情緒地笑了聲。
“若隻是朋友,為何師兄要與我……”他頓住,表情變了變,才吐出那兩個字:“歡、好。”
殷白溪看他的反應,便知此事對他打擊還挺大,頗有幾分抱歉。
其實那夜他也是喝多了,受到美色誘惑便不管不顧,再加之那事是虞青淩主動,他半推半就的也就從了。
也怪他當時沒能和人說清楚,以緻鬧下了這樣的誤會,徒惹人傷心。
虞青淩與虞回川不同,殷白溪能從虞回川的态度裡看出虞回川對他的縱容,而虞青淩……
殷白溪撇了眼他的表情,心裡便莫名有點替他難過。
唉,造孽。
罷了罷了,便當那夜的事情都是黃粱一夢,兩人都放下,便也過去了,他也不至于硬要招惹虞青淩。
“師弟,此事确實是我不對。”
殷白溪态度誠懇,萬分抱歉:“既然如此,我們便當那夜的事從未發生過,你我依舊是友,有同修之誼,日後更是同袍。”
他自認自己的認錯态度相當良好,但一擡頭,卻見虞青淩的臉色更差了。
嘶──
還未等他琢磨出個什麼辦法來,虞青淩的聲音冷冷響起:“師兄和每一個拒絕你的人,都能繼續做朋友麼?”
殷白溪思索一瞬,決定實話實說:“從未有人拒絕我,向來隻有我拒絕他人的份,師弟是第一個。”
他眼光極高,尋常的美人,他也願意交好,但發展到虞青淩這份上是絕沒有的。
哦,虞回川算一個。
在他過往二十八年人生裡,他也就同這麼兩個人親熱過。
“……”
虞青淩不語,隻緊緊抱着懷中的劍,像是要氣瘋了。
殷白溪有些心疼劍,欲言又止了一番,還是覺得此時他不說話為好。
嘴是閉上了,目光卻總落在青霜上。
……唉,他實在喜歡青霜。
殷白溪心裡頭胡思亂想着以後要怎麼在關系弄僵的情況下,再讨好人去借來青霜,陰沉壓抑的聲音在寂靜空氣中響起:“像我這般的、相好,師兄,還有幾個?”
殷白溪觑了眼他的臉色,猶豫不決。
虞青淩見他不語,臉色更差:“事已至此,師兄又何必遮掩?”
“除你之外,隻有一個。”殷白溪摸了摸鼻子。
雖說他一向不要臉,但被小相好的逼問外頭的相好有幾個,還是有些許尴尬。
“……”虞青淩面沉如水:“隻有一個。”
他緩慢道:“為了我,師兄不能放棄那一個嗎?”
殷白溪倒吸一口冷氣,覺得虞青淩簡直像是被奪舍了。
血脈返祖,性情大變,也不是這麼個變法啊!
這個話說出來頗像個拈酸吃醋的勾欄人。
“師兄,為何不語?”
虞青淩走近兩步,恰走到院邊大樹的陰影之下,顯得他整個人陰郁無比。
殷白溪頭上還簪着虞回川送的玉簪,面對這個問題,實在是──
“不能。”
他歎了口氣,認真道。
“青淩,他不一樣。”
他語氣軟和下來,第一次如此親近地喚虞青淩的名字,卻是在為另一個人說話。
虞青淩便笑了,那是一個極冷的笑。
“師兄要我做小?”
“也不算,你們都沒名分。”
“……”
虞青淩被氣笑:“在某些方面,師兄倒是驚人的一視同仁。”
殷白溪這一大番話說下來,也是有些累了,應付一個不太正常的虞青淩實在有些麻煩,他當斷則斷:“師弟也不必糾纏,這事是我不對,我道歉便是,那夜之事,你我各有過錯,以後不再如此便是。”
“師弟若無事,我便先回了。”
言畢,他手一撐牆,便想直接翻進去。
“……我有說過不再如此嗎?”虞青淩橫劍而來,硬生生截斷了他翻牆的動作。
殷白溪輕飄飄的便躲了過去。
就虞青淩這一個動作,他便看出這位主修陣法的師弟實在是不擅長使劍,姿勢一塌糊塗。
也難怪虞青淩平日裡連拔劍都為難。
“哦?師弟的意思是,還要如此與我糾纏?”他挑眉。
“……”
殷白溪看過去,隻能看到虞青淩隐隐泛紅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