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吻了。
舌尖探入,糾纏,搭在人肩膀上的手改為摟住脖子。
殷白溪微睜開眼,看到虞青淩泛紅的眼尾。
一吻畢,他笑了聲。
“真喜歡我啊?”
他的手指輕輕勾住虞青淩的腰帶,水湛湛的眸子直直看着虞青淩。
虞青淩也看着他,緩慢眨了下眼,微微抿唇:“嗯。”
殷白溪便笑,笑得渾身乏力靠進他懷裡,随手勾住他垂下的發絲。
“想讓師弟真心實意地承認些什麼,還真是不容易。”
虞青淩沒回這句話,隻低頭,挺立的鼻尖蹭了蹭他的側臉,而後輕輕在他唇角又落下一個吻,道:“名字,喚我的名字。”
“……虞青淩。”殷白溪仰頭看他,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喉結。
──
“什麼?你和虞青淩!?”
姚流金大叫,同時心裡覺得自己命苦,平日裡他是多麼風流倜傥玉樹臨風的一個貴公子啊,碰上殷白溪後,成天都在毫無儀态地大喊大叫。
但即便大喊大叫有失儀态,他也難掩心中的驚詫和臉上瞠目結舌的表情。
“你不是說虞青淩總不至于也愛上你嗎?你昨晚還說他對你沒有别樣的心思……”
“而且,你不是還有個相好的師叔?”
殷白溪聞言,略微苦惱地皺起眉頭。
“可我分明沒同任何一個人在一起,他們說喜歡我,我便回應些許罷了,我可從未許下過什麼承諾。”
柳铮無奈:“可在一般人看來,同人表白心意後再親密接觸,已是确定關系了……”
殷白溪哦了一聲:“竟是如此嗎?那這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先同他們二人确認一番。”
言畢,沒動玉佩,反手拿出傳訊玉簡,發出了兩條一模一樣的訊息。
“我們隻是朋友,對麼?”
薛絕崖瞥了眼,問:“你發了什麼?”
殷白溪道:“我同他們說,我們隻是朋友,這話的意思應當很顯而易見了,對吧?”
“……”
姚流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那位師叔作何反應,我倒不知,但虞青淩……你還是盡早回院子吧,他過會兒就該來尋你了。”
殷白溪微微擰眉:“頗黏人了些。”
姚流金嗤笑:“你如此輕慢對待他人的情意,遲早有一日是要遭報應的。”
殷白溪潇灑一笑:“摻雜着情.欲的愛在我這裡可不算單純,誰知他們不是貪戀我的美色呢?若真有報應,便讓它來尋我罷,我倒不懼。”
言畢,他還是搖着扇子告别了好友:“我還是回院瞧瞧罷,免得虞青淩又白等。”
他這人心裡沒多深情,行動上倒是顯得極為看重,難怪總惹人誤會。
殷白溪一路趕回自己的院子,果不其然,便在門口看到了個熟悉的人影。
他慢下腳步,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這一口氣的功夫,虞青淩仿佛察覺到他的到來,側頭看過來。
這一幕竟與那一夜殷白溪醉酒趕回有驚人的相似。
隻是虞青面色更冷,看上去更不好接近了些。
殷白溪微微笑道:“這是怎麼了?這麼一副表情,是誰讓你生氣了?”
他明知故問,倒絲毫不覺得羞愧。
虞青淩定定看了他一會兒,不知不覺間,神情軟了下來。
“隻是朋友,是何意?”
在開口時,那股逼問的氣勢已不剩多少了,唯獨剩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平靜。
殷白溪沒有走近,隻挑了處幹淨的牆面,輕輕倚靠在上面,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他。
“師弟覺得會是什麼意思?”
虞青淩立在那,清貴無比,那雙眼睛卻仿佛含着堅冰一般。
說是堅冰,卻也不恰當。
殷白溪微微側頭,又從他眼底看出些堅冰融化的柔和來。
想必這人心底是極糾結的。
但那又如何?
殷白溪從來不為任何人停留。
殷氏的傳承功法,練到極高的層次,總會不可避免地走上唯我獨尊、斷絕塵緣的路子,殷悟便是因此練到一半,便不願再修,早早定下了下一任繼承人。
殷白溪天性涼薄,恰是最适合這條道的人,隻因他自小受到外界愛護甚多,在愛意滋養之下,他便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些許人心。
他與好友相交,與父母兄弟相親,這些都不妨礙他修道。
唯有愛。
他不懂。
也不願懂。
旁人愛他,他給予回報便是了。
虞青淩愛他,他便同他歡好,至于反饋的愛意……或許有吧,但那并不能讓他隻愛一人。
虞青淩在這時對上他的眼睛,看到他眼中隐隐的涼薄,也看到了他那仿佛遊離于真情之外的随意姿态。
“……”
殷白溪沖他笑,那笑容極美,極好看,卻也極讓人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