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喝酒了？”
虞青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清冷，殷白溪卻莫名從他的語氣裡聽出幾分隐隐的不悅。
他腦子空白了一瞬，而後笑着輕聲細語道：“在這等了我很久？”
“……”虞青淩沉默了一會，再開口時，語氣裡多出幾分委屈：“将近兩個時辰。”
嘶──
完了，喝酒喝過頭了。
算算時間，應當是他剛離開虞青淩的院子沒多久，虞青淩便來尋他了。
而他，和好友聊天喝酒，一時開心，竟讓人在這等了将近兩個時辰。
但是──
這也不是他的錯對吧？
殷白溪剛在心裡替自己辯白，一擡眼就是虞青淩那張清清冷冷的美人臉，如同海棠一般漂亮，當即腦子一空。
……
他反省──總歸是虞青淩吃了虧，他還是錯了。
于是萬分痛惜地上前抓住虞青淩的手：“師弟，是我對不住你……”
虞青淩目光冷冷地落在他們肌膚相貼處，目光寒涼中又帶着絲隐藏在冰層之下的灼熱。
若是殷白溪還清醒，自然能夠察覺到這一絲微妙，從而及時松開手。
然而此刻他并不清醒，甚至相當随心所欲。
他渴望貼近虞青淩，便随心而為地這麼做了。
過了會，他聽見虞青淩平靜的聲音：“師兄方才不是喚我的名字了？怎麼現如今又是師弟了？”
殷白溪停了幾秒，而後冷不丁道：“虞青淩。”
“……嗯。”虞青淩低聲應道。
殷白溪竟然從他的聲音裡聽出幾分上揚的情緒。
真是出了鬼了。
殷白溪皺着眉頭看了虞青淩好一會兒，想起不久前從雲水天那得來的消息，實在好奇虞青淩是個什麼物種，便趁着酒意，将人拉進院子裡，順手關上門，直言問道：“聽說師弟前幾個月一直閉關，是因為何事？”
虞青淩聞言，微微一愣，倒是顧不上他的稱呼，對于是否要實言答複遲疑不決。
他不答，殷白溪便也不說話，仿佛在極有禮貌地等着他回答。
在能聽見二人清晰呼吸聲的寂靜中，虞青淩表情繃得很緊，抱劍的手更加用力，甚至逼出了青筋。
血液隐隐發燙，心跳不斷加速，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嘶吼着想要沖破束縛與枷鎖。
虞青淩想，他不該在血脈之力還未被完全壓制時，情緒上頭便不顧一切來此的。
随着他年齡漸長，返祖的血脈之力便越發強盛，以往還能夠壓制，如今足足閉關了兩個多月卻還是無法控制。
“……”
殷白溪喝得越多，在某些地方便有種離奇的敏銳。
他看了眼虞青淩，忽而道：“是狼族？”
虞青淩的表情幾乎稱得上是驚慌。
“唔，虞青淩，你的耳朵露出來了。”
“……”
虞青淩看着他的眼睛，從那雙剔透的眸子裡，看到了眼睛微微睜大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頭頂上的一對巨大的、讓人難以忽視的毛絨耳朵。
耳朵的絨毛雪白，不摻一點雜質。
“……師兄。”
他聲音極低：“師兄是何時知曉的？”
殷白溪實話實說：“不久前。”
看着虞青淩似乎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他轉移話題：“這也并非什麼壞事，我自幼便喜愛犬類，此類品種優點甚多，師弟不必自卑。”
虞青淩聞言，忽而問：“師兄兒時曾養過的不是貓麼？”
“……”殷白溪卡殼了一瞬間，而後迅速道：“正是因為極愛犬類，故而百般慎重不願将就，是以未曾養過。”
“師兄不是騙我？”
殷白溪一臉認真：“此言千真萬确，若有一字虛假，我便──”
他的所謂毒誓還未出口，虞青淩便伸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嘴，同時側過臉去，耳廓微紅：“我信了，師兄不必發誓。”
殷白溪哦了一聲，覺得他手心溫度略燙，貼着有幾分舒服，便忍不住蹭了兩下。
而很快，這樣令人舒服的溫度便猛地撤開。
──虞青淩短暫愣了一瞬間後，如同被什麼東西咬了一般，飛速抽回手。
殷白溪擡頭，看着他的眼睛。
對視之間，虞青淩遲疑道：“師兄……”
殷白溪眯眼：“虞青淩，我能摸摸你的耳朵嗎？你知道的，我自小便喜歡犬類，卻從未真正養過一隻……”
說着，他眨了眨眼，做出副央求的模樣來。
虞青淩表情空白，卻因着他的央求，僵硬地點點頭。
為了方便他動作，甚至還微微垂下了頭。
殷白溪這人最擅長的便是順着杆子往上爬，隻要略微縱容他一點，他便能順着這點縱容抓住人的弱點，從而用盡一切辦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如此，他一邊伸手，笑眯眯地摸上虞青淩的耳朵根，一邊在心裡琢磨着──原來虞青淩吃軟不吃硬，隻要央求一會兒，哪怕是稍顯過分的要求，他竟也能答應。
啊，既然如此，他知道了。
他喝醉酒後頗有些惡趣味，一邊不懷好意地捏着人的耳朵，一邊還要仔細觀察着人的表情。
見虞青淩呼吸加重，有些不适應地偏過頭，露出隐在發絲中泛紅的耳尖，他不由得覺得心中某一處地方被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不痛，卻很癢。
──癢得他想做些更過分的事情，來覆蓋這種癢意。
最終讓他适可而止的，是心中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
殷白溪最後揉了一把手感極好的耳朵，戀戀不舍地松開手。
“師弟慷慨，為人甚好。”
他盯着那對在空中抖了兩下，靈活得不像樣的耳朵，走神似的說道。
虞青淩不知為何，臉頰有些泛紅，那張如玉般水靈的面龐上浮上兩抹紅霞，十分賞心悅目。
“如此這般，隻得到了師兄一個為人甚好的評價？”
殷白溪視線下移，和他對視，慢慢挑了下眉：“師弟還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