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痛飲甘泉,又用清水洗淨野果。連日的奔波日曬,二人身上都是泥沙汗水,此刻急需沐浴洗澡。
二人謙讓一番,最終小西先行梳洗,靈墨辰則去尋找野味。
日影西沉,林霧漸起。
靈墨辰一手拎着兩隻野雞,一手拎着一個造型奇特的木桶,遠遠看見小西正擰着濕漉漉的衣袖。
那件素白長裙被泉水浸透,緊貼着她纖細的腰肢,隐約可見内裡鵝黃色的抹胸。水珠順着她修長的脖頸滑落,在鎖骨處彙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要不要走近些看?"小西頭也不擡,聲音裡帶着幾分戲谑。
靈墨辰輕咳一聲,走近後才注意到小西的裙擺還滴着水,在地上積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轉過去。"靈墨辰突然開口。
小西挑眉:"做什麼?"
"烘幹衣服。"靈墨辰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意味,"除非公主想穿着濕衣過夜。"
小西輕哼一聲,還是乖乖轉過身去。
她能感覺到靈墨辰的手掌懸在距離她後背三寸之處,一股暖流緩緩包裹全身。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泡在溫泉裡,卻又不會沾濕衣裳。熱氣從後背蔓延到四肢百骸,連指尖都暖洋洋的。
"靈兄的内力果然深厚。"小西故意扭了扭腰,"不如順便幫我烘烘頭發?"
靈墨辰的手頓了頓:"沒興趣。"
"小氣。"小西撇撇嘴,卻忍不住勾起唇角。
餘光瞥到放在一邊的木桶,小西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是……木桶嗎?幼兒園小朋友做的都比你的好看,哈哈哈。”
“既如此,玄玥公主自己想辦法集水吧。”靈墨辰淡淡道。
雕刻技巧嘛,還真會一點。小西眼珠一轉,忽然湊近靈墨辰:"靈兄,有刀嗎?"
靈墨辰玉扇輕轉,扇骨中寒光乍現,卻未遞出。
“此刀鋒利無比,公主可要小心,若被它劃到,傷口會很比平常匕首劃傷要更難愈合。”
說完,将匕首遞給小西,“可别怪我沒有提醒你。”
“多謝靈兄!”小西甜甜一笑。
待小西采完野果回來時,月亮已經爬上樹巅。
她遠遠就看見靈墨辰坐在那裡吹笛,墨色長袍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邊。
他顯然也梳洗過了,那頭标志性的白發用一根精緻的樹枝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在耳側,笛聲清雅,襯得那張俊臉愈發清冷出塵。
"靈兄這樣打扮……"小西故意拖長聲調,"倒像個待嫁的新娘子。"
笛聲戛然而止,靈墨辰瞥了一眼她手中裝滿野果的木桶,心中暗歎,沒想到這位公主還有如此手藝。
木桶小巧精緻,桶身由一整塊輕木雕鑿而成,表面打磨得光滑圓潤。桶壁上淺淺刻着幾道波浪紋,線條雖不流暢,卻稚拙的可愛。
桶沿處用細藤條纏繞加固,提手是一根柔韌的樹枝彎成弧形,兩端巧妙地卡進桶身兩側的凹槽裡。
兩人一前一後往山洞走去,氣氛難得融洽。
路過一片密林時,小西突然停下腳步。
隻見上方樹冠交錯,形成一個天然的圓框,将滿天星月盡收其中。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天工造物,果然精妙。"靈墨辰仰頭感歎。
小西已經席地而坐,順手拍了拍身旁的草地:"靈兄,賞個月再走?"
靈墨辰沒有拒絕,隻是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坐下。
月光漸盛,如水銀瀉地般在林間流淌。
小西仰頭掬一捧月色,忽見高處虬枝間懸着兩枚并蒂而生的異果,在月華浸潤下流轉着瑩潤光澤。
兩果同枝共蒂,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連果實表面細密的紋路都如出一轍。
"《山海經》裡說,南海有木焉,其狀如谷而赤理,其實如李而無核,名曰嘉果。"小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指尖繞着垂落的發絲輕轉,
"據說必須雙果并蒂才能成熟,單獨一顆就會早早凋零。"
"在下也曾在《嶺南異物志》中看到過此果的描述,稱其為相思子。"靈墨辰若有所思,"相傳是南诏有戀人殉情,精魂化為此樹,果實成雙方能存活。"
小西唇角微揚:"正好兩顆,不如靈兄去摘下來?我們一人一顆。也算……" 她故意拖長聲調,"不負這月夜。”
靈墨辰玉扇輕合,總覺得少女笑靥中藏着什麼,卻在擡首望見那并蒂果時微微一怔。
月光穿透晶瑩的果肉,隐約可見其中糾纏的脈絡,恍若兩顆相融的心髒。
他縱身而起,就在指尖觸及果蒂的刹那,樹影間忽有銀光乍現——
一條不足尺許的銀蛇自葉隙電射而出,毒牙精準刺入他腕間青脈。
"嘶——"靈墨辰悶哼一聲,體内真氣瞬間紊亂。
樹下傳來小西得逞的輕笑,他怒而折枝,卻見那銀蛇竟化作一縷月光消散在指間。下一刻,天旋地轉間,他如斷線紙鸢般墜落。
小西還未來得及躲閃,一道黑影挾着勁風迎面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