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薄荷混着冷杉的氣息驟然逼近,她掙紮間唇瓣擦過對方頸側,嘗到一絲鹹澀的汗意。
"你——!"小西屈膝狠狠頂向男子腰腹,卻被他鐵鉗般的手掌一把扣住腳踝。她反手一掌劈去,又被靈墨辰一個翻身壓制,手腕被牢牢按在草地上。
氣極的女子龇牙咧嘴,像隻炸毛的貓兒般撲向對方。兩人在沾滿夜露的草叢間翻滾糾纏,靈墨辰發間樹枝崩落,銀發與三千青絲交織,在泥地上拖出旖旎的痕迹。
當小西終于翻身制住靈墨辰時,卻突然僵住了——
月光照亮靈墨辰同樣震驚的面容——向來清冷的眸中翻湧着陌生的暗潮,眼尾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接着,兩人雙雙放手,猛然跳開。
小西指着靈墨辰,手都顫着,“你……下流……無恥至極……你……”
“閉嘴!”靈墨辰回過神來,也是滿臉的狼狽與惱怒。
小西瞪着他,嘴唇都哆嗦着,下一刻,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飛跑而去。
靈墨辰獨坐月下,修長的手指深深插入泥土。他死死盯着地上兩道拖曳的痕迹——那是方才糾纏時,他們肢體在草地上留下的印記。
"荒謬……"他齒間擠出這兩個字,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那個粗野女子衣衫不整的模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更可怖的是,他竟在那一刻——靈墨辰猛地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二十年來,從未有女子讓他如此失态過。
一陣眩暈突然襲來,他扶住身旁的樹幹,這才注意到腕間傷口已蔓延出蛛網般的青紋。
運功調息時,丹田處翻湧的不隻是毒素,還有某種更為灼熱的東西。
每當他試圖凝聚内力,眼前就會浮現小西騎在他身上,衣襟散亂間若隐若現的那抹鵝黃。
"《嶺南異物志》有載,"他聲音啞得不像自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傷口,"并蒂相思子,必有銀環情花蛇相護……"
月光下,那兩道牙印開始泛起詭異的粉光。
遠處,海浪拍打着礁石,一聲又一聲,像是某種無聲的嘲笑。
小西一路飛奔,冷風吹得臉上冰涼,也冷卻了滿頭滿臉的燥熱,到山洞前時思緒已差不多捋順了。
想起方才的情形,那無意中扣在胸前的手,還有那……小西搖了搖頭,一股惡寒和憤怒襲來——
那個卑鄙無恥表裡不一的人果然不是什麼君子!
不知過了多久,洞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小西立刻繃直了脊背。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銀發如瀑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他站在洞口遲疑了片刻,最終選擇了一個離她最遠的角落坐下。
黑暗中,兩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尚久後,小西聽到靈墨辰的聲音從胸腔深處碾出。
"那蛇有毒。不是普通的蛇毒。"
小西猛地擡頭,借着月光看清了靈墨辰蒼白的臉色和額角的冷汗。
她立刻站起身,幾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查看。
兩道細小的牙印周圍是詭異的粉紅色,血管呈現出蛛網般的紋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熒光。
小西咬了咬下唇,指尖無意識地絞着衣角:"我承認我是故意想捉弄你一下,但我...我真的不知道這蛇有毒。"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了喃喃自語。
"銀環情花蛇……"靈墨辰的聲音似寒潭靜水,仿佛在談論與己無關之事,"《嶺南異物志》載,其毒無息無色……"
"對不起!"小西猛地擡頭,眼中滿是慌亂,"我……我沒讀過《嶺南異物志》……"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她瞪大眼睛,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等等,你說什麼蛇?情花蛇?那毒發時……"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耳根瞬間燒得通紅。
"毒發時需要陰陽調和,方能解毒。"靈墨辰替她補完未盡之言,赤瞳中閃過一絲譏诮,"公主現在可滿意了?"
小西連退三步,後背抵上冰冷的石壁。她确實存了戲弄之心,可誰能想到會發展到這般境地。
月光下,她看到靈墨辰的銀發已經被汗水浸濕,有幾縷黏在泛着不正常潮紅的頸側。
"你……你内力那麼深厚……"她的聲音細若蚊呐,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應該……應該能運功壓制吧?"
靈墨辰突然輕笑一聲:"若我……克制不住呢?"
這句話像一記驚雷炸在小西耳邊。她猛地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有毒蛇就一定有解藥!我去找!"
話音未落,人已經沖出山洞。
冰冷的夜風撲面而來,小西站在月光下,懊惱地捶了下自己的腦袋,她恨自己平日讀書太少。
"絕不能那樣……"她喃喃自語,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可若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狠狠掐滅。
小西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既然是情花蛇,解藥必定與花有關……"
她突然想起方才那對并蒂而生的奇異果實,或許,那就是解藥?
可轉念一想,若真是解藥,靈墨辰為何不直接服用?還是說,那果實本身就是另一種毒?
夜風嗚咽,小西站在月光與樹影的交界處,感到十分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