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十分安靜,隻有月光悄悄地無聲的照進來。兩人已經多日不曾真真正正好好睡過一覺了,如今吃飽喝足,不過片刻功夫,皆酣然入夢。
半夜,靈墨辰醒了,是給凍醒的,仿佛躺在冰上,連帶本來溫熱的身子都給躺涼了。
坐起身來,山洞裡景況看得清清楚楚,洞口一片銀輝耀目,想來洞外月色更佳。
行至藤床旁,靈墨辰看了看小西,她似乎睡得特别香,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看起來像個孩子一樣,那張魅惑衆生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絕世無雙,隻是眉間輕輕蹙着,似有擔憂。
靈墨辰正要邁步離開時,忽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喃。
他側目望去,隻見小西身上的外袍不知何時已滑落在地,她蜷縮着身子,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又往藤床深處縮了縮,像隻尋求溫暖的小獸。
他本欲離去,卻在兩步之後鬼使神差地折返。
彎腰拾起那件月白色的外袍時,指尖觸到地上冰涼的露水,不由皺了皺眉。随手将外袍抛向藤床,卻在看到袍角又滑落的瞬間,忍不住俯身仔細掖好每一個邊角。
修長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澤,動作卻輕柔得不可思議。
做完這些,他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收回手,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向洞外。
洞外,果然是一片銀色的世界。
靈墨辰負手而立,銀白的長發在月色中泛着微光,衣袂被夜風輕輕拂動。
他從廣袖中取出一支通體碧綠的短笛,指尖在玉笛身上輕輕摩挲,卻在想起洞中熟睡之人時,又将笛子收回袖中。
夜風送來遠處山谷的松濤聲,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
洞内,小西早已睜開那雙清亮的眸子。看着蓋在身上的袍子,嘴角微揚——這個城府深沉冷漠無情的人,竟也會關心人嗎?
不多時,洞外隐約傳來人語聲。
小西起身出洞,便看到飛鵬單膝跪在地上。月光下,靈墨辰的背影挺拔如松,白發如瀑,在夜風中輕輕飄動,宛如谪仙臨世。
"起來吧。"靈墨辰的聲音清冷似水,"當日你也墜海,此刻能尋來,便算你将功折過了。"
飛鵬起身時,目光不經意掠過小西。見那人墨發高束,眉目如畫,在月光下美得驚心動魄,一時間竟分不清是男是女。
"飛鵬,"靈墨辰的目光也落在小西身上,略作停頓後吩咐道,"東南方向三裡處有株雙生樹,樹上結了兩個果子,你去摘下來。”
"飛鵬兄!"小西聞言雀躍地跑到飛鵬身旁,笑靥如花,"我和你一起去吧。"
飛鵬遲疑地望向靈墨辰,見少主神色如常,正猶豫間,小西已拽起他的胳膊往前拖去。
"少主……"飛鵬回首請示,隻見靈墨辰微微颔首,眼中似有深意。
一刻鐘後,小西和飛鵬回來了,她将相思果塞給靈墨辰,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靈兄,那……”
“離我遠些!” 靈墨辰緩緩睜開赤色眼眸,嫌棄地往旁邊挪了半尺。
小西被弄得莫名其妙,卻仍不依不饒地跟過去,歪着頭,笑吟吟地盯着他看。
僵持半晌,靈墨辰終是無奈起身,廣袖輕拂,示意她跟上。
洞外,殘月西沉。林間晨霧初起,如輕紗籠罩。偶有早起的鳥兒啼鳴,在寂靜中格外清脆。露珠從葉尖滾落,滴答作響。
"公主有何指教?"靈墨辰負手而立,聲音比晨霧還要冷。
小西走到他身側,仰頭望着漸褪的星空。銀河橫貫天際,繁星點點。
"都說了多少次,我是林小西,不是玄玥公主。"她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奈,卻又含着笑意。
靈墨辰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赤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天邊最後一顆晨星。
"靈兄,我們做個交換怎麼樣?"小西忽然湊近,發梢不經意掃過他冰涼的手背,"你告訴我為何要去蓬萊,我就告訴你我為何不是希玄玥。"
"在下對你是誰沒興趣。"靈墨辰别過臉。
“哎……既然如此,那就太可惜了,”小西也不惱,背着手繞到他面前:"靈兄的那張羊皮想必是張地圖吧……"見他睫毛微顫,她得寸進尺地踮起腳尖:"我再猜一猜,那想必是半張地圖吧……想必是地圖的後半張吧……"
靈墨辰似笑非笑的看向她,無奈道:“小西又想要跟在下做什麼交易,不妨直說吧。”
聞言,小西爽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也沒什麼交易,我隻是比較好奇靈兄找蓬萊仙島的目的。至于羊皮卷嘛……”小西的目光投向在一旁幾乎隐身狀态的飛鵬,“換飛鵬如何?”
靈墨辰和飛鵬同時詫異的看向她。飛鵬的身子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