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這個……”顧魏尴尬地撓了撓頭，眼神開始亂飄，“那個……積分商店！對！商店肯定能修！或者換新的！”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調出隻有自己能看到的虛拟光屏，手指飛快地在【積分商城】的武器分類裡劃拉。

“找到了！”她眼睛一亮，指着一個圖标，“【基礎軍用□□（制式）】，150積分！買買買！”她毫不猶豫地點了購買。

一道微光閃過，一柄嶄新的、帶着槍灰色塗層的制式格鬥匕首出現在顧魏手中。她獻寶似的遞給方也許：“喏！新的！雖然看着沒你原來那把帥，但肯定夠用！”

方也許瞥了一眼那柄制式匕首，沒有伸手去接。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自己那柄出現裂痕的舊刀上，眼神複雜。這柄刀陪他經曆過太多，不僅僅是武器，更是某種支撐。他沉默了幾秒，才用一種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開口：“不用。舊的……還能用。”他頓了頓，補充道，“省點積分。”

顧魏拿着新匕首的手僵在半空，有點讪讪：“哦……那，那也行。積分是得省着花……”她把新匕首收進自己的系統空間背包（一個隻有她能打開的虛拟格子），心裡嘀咕：這保镖還挺戀舊？不過省積分倒是實在話。

她的目光很快又被地上那個閃爍着微弱光澤的記憶碎片吸引。剛才被那腳步聲一吓，差點忘了這茬。

“嘿嘿，差點忘了開箱！”顧魏又來了精神，彎腰撿起那枚冰涼的非金非石碎片。她走到稍微幹淨點的牆邊，調整了一下直播手機的角度，确保鏡頭能清晰地捕捉到碎片，然後清了清嗓子，擺出職業主播的笑容——盡管臉上髒兮兮的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直播間的老鐵們！家人們！感謝‘墳頭蹦迪’老闆的火箭！老闆大氣！老闆身體健康！現在，就是激動人心的時刻——BOSS掉落的傳說級道具：【記憶碎片】開箱測評！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她學着鑒寶節目的樣子，煞有介事地用袖子擦了擦碎片表面并不存在的灰塵，将碎片高高舉起，湊近手機鏡頭。

碎片在昏暗的光線下流淌着水波般變幻的光澤，邊緣逸散的黑氣似乎淡了些許。

“讓咱們看看這玩意兒到底有啥用哈！是能拼圖解鎖隐藏劇情？還是能當鏡子照？”顧魏一邊對着鏡頭胡侃，一邊下意識地将碎片翻轉，對着自己的臉照了照。

光滑如鏡的碎片表面，清晰地映出了她此刻狼狽又帶着點亢奮的臉：亂糟糟的頭發沾着灰塵，臉頰上蹭着幾道黑印，唯獨那雙眼睛，因為積分和人氣的刺激而亮得驚人。

就在她眨眼的瞬間！

碎片表面的流光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漾開一圈漣漪！她自己的倒影瞬間模糊、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電視屏幕！

冰冷的無影燈！反射寒光的不鏽鋼器械台！束縛帶下蒼白瘦小的手臂！穿着嚴密白色防護服、戴着口罩和護目鏡的身影！其中一個身影微微側身，胸前挂着的身份牌在強光下晃過——

[β實驗室]

[項目主管：林]

[樣本編号：01]

那畫面比上一次更加清晰！身份牌上的字迹，尤其是那個刺目的“[樣本編号：01]”，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顧魏的視網膜上！

“呃！”顧魏猛地倒抽一口冷氣，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跳動了一瞬！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拿着碎片的手指劇烈地顫抖起來，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碎片邊緣的冰涼觸感此刻卻像火焰般灼燒着她的皮膚。

“01……樣本……01……”她無意識地喃喃出聲，聲音幹澀發顫，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那個被束縛在病床上的蒼白手臂……難道……是自己？那個編号01的樣本？

“怎麼了？”方也許低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他一直沒說話，隻是沉默地擦拭着自己舊刀上的污迹，但顧魏那聲壓抑的抽氣和瞬間失魂落魄的狀态，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覺。他停下擦拭的動作，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向顧魏和她手中的碎片。

“沒……沒什麼！”顧魏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将握着碎片的手背到身後，動作快得近乎慌亂。她強迫自己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着方也許，也對着鏡頭，“哈哈，這碎片……有點涼，凍手！質量不行啊！差評！必須差評！”

她試圖用誇張的吐槽掩蓋内心的驚濤駭浪，但眼神的閃爍和聲音裡那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騙不過方也許這種在生死邊緣磨砺出來的人。

方也許的眉頭鎖得更緊，他沒有追問，但那審視的目光卻變得更加深沉和直接，如同實質般落在顧魏臉上，仿佛要穿透她強裝鎮定的外殼，看清她剛才在碎片中到底看到了什麼，才會露出那種……仿佛信仰崩塌般的驚恐。

顧魏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後背的冷汗瞬間又冒了出來。她不敢再與他對視，眼神飄忽地移開，正好落在自己另一隻手上攥着的直播手機上。

屏幕上，彈幕依舊在瘋狂滾動：

【ID-墳頭蹦迪：主播臉都白了！看到啥刺激的了？分享一下？火箭已刷！】

【ID-星空之眼：樣本01……有趣。穩定性似乎出現了波動？打賞積分x100，請保持數據。】

【ID-整容醫生：碎片映出的畫面有輕微畸變，建議進行面部掃描分析。】

【ID-樂子人：哈哈哈被自己醜哭了嗎主播？别慌！美顔濾鏡打賞在路上！】

【ID-數據幽靈：檢測到高加密記憶片段殘留……信号源指向‘β實驗室’……高危……】

最後一條彈幕飛快地劃過，帶着不祥的紅色邊框，瞬間被淹沒在其他歡樂的彈幕中，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高危……β實驗室……

顧魏的心髒，在方也許沉默而極具壓迫感的注視下，在彈幕裡那些或調侃或詭異的信息轟炸下，不受控制地瘋狂擂動起來，幾乎要撞破她的胸膛。剛才碎片中的畫面，冰冷器械的觸感，束縛帶的緊勒感……種種幻覺般的片段不受控制地在腦海中閃回。

她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個巨大而黑暗的漩渦邊緣，腳下踩着的所謂“現實”正在寸寸崩裂。這個詭異的空間，那個冰冷的系統，身邊沉默卻危險的保镖，還有這些來自未知維度的觀衆……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個她拼命想逃避、卻被那個刺目的“01”死死釘住的真相。

她是誰？那個被叫做“樣本01”的孩子……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