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更說不通了。
誰不知道森雅是圈裡出了名的鐵娘子,吊威亞摔斷肋骨都沒喊過疼,怎麼會因為這點子破事兒,嚴重到要叫救護車?
導演今天指定是吃錯藥了。
大夥兒目光聚焦在鐵娘子森雅身上,等她義正言辭回絕導演。
還真被大夥兒猜錯了,森雅扶都扶不起來,握着助理的手直打晃,似真的被吓到魂不附體,聲音也在打顫: “導演說的對,我需要去醫院做個檢查,不用120,我自己有車,快,現在就走。”
保姆車“吱”地急刹在片場中央,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森雅已“砰”地關上車門,連句交代都沒有就絕塵而去。
片場鴉雀無聲。
半晌,有人小聲嘀咕:“森雅姐今天……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執行導演看着森雅倉皇離開的背影,後脊背一陣發涼——那可是投資方砸了幾千萬請來的台柱子,要是真的出了岔子,全劇組都得喝西北風去。
他越想越後怕,轉頭就把火氣撒在夏遲身上:“你特麼是不是有病?!森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把你賣了都賠不起,今天全組的損失,你拿命抵啊!”
夏遲張了張嘴:“我明明……”
【救了她一命。】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那一腳要是踹實了,熱搜分分鐘爆炸,#森雅片場流産#能挂三天三夜,劇組起碼停工倆月,你們拖得起嘛?】
杜斌全汗流浃背了。
拖不起,的确拖不起,現在影視寒冬,投資方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森雅再出點事兒,這戲直接可以埋了。
杜斌全看着神獸感激涕零。
神獸卻在抓耳撓腮。
【完犢子了!這事兒要怎麼說呢?這麼多人都在這裡,說森雅姐懷孕了?說是我做夢夢出來的?誰信啊!】
【救命啊,做好事不留名還得挨罵,我這是黃泥掉褲,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森雅姐都不知道自己懷孕,我怎麼可能比她還清楚?未婚先孕這種事兒又不宜往外宣揚,她又正當紅,未來無限,想不想保胎還兩說呢……】
【罷了罷了,要死死我一個人,絕對不能把森雅姐的秘密告訴别人。】
夏遲又露出那副把牢底坐穿的烈士模樣。
【我夏遲發誓,若将秘密洩露給第二人,就叫那人七竅流血、腸穿肚爛而死!】
杜斌全:“???”
我謝謝你啊,天打雷劈的大好人。
夏遲老老實實給大家鞠躬道歉。
“對不起大家,是我剛才發了癔症,耽誤大家拍攝了。”
執行導演不依不饒:“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大家一天的辛苦全白費了,你知道嗎你。”
武行們立刻幫腔:
“就是,耽誤我們多少功夫。”
“安得什麼心啊你。”
……
夏遲垂着頭,手指絞得發白。
就當自己是一隻不怕開水燙的死豬。
“咳咳。”
杜斌全突然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幸好沒出什麼大亂子,都散了吧散了吧。”
就差把包庇倆字寫臉上了。
既然導演都發話了,衆人作鳥獸散。
隻留下夏遲獨自一人面對杜斌全,大眼瞪小眼。
夏遲偷瞄着杜斌全那張陰晴不定的夜叉臉——小眼睛眯成兩道縫,活像屠夫在掂量案闆上的豬肉。
這熟悉的壓迫感讓他瞬間ptsd發作,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杜賓這不是狂犬病又要發作了吧,天呐,狂犬病疫苗都對付不了你了嗎?】
【捕狗大隊快來把他拉走!】
【不要過來啊!你嘴滂臭的,像個清朝出土的老僵屍抱着條腌了八百年的臭鳜魚被地溝油泡發了從下水道蹦出來又吧唧一下摔到垃圾池裡混着臭豆腐爛榴蓮攪和攪和發酵了再塞進直腸最後憋出的一個屁!懂?】
杜斌全被罵得漲紅了臉,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我日……
不過他對神獸還是格外有涵養,隻要能保住劇組,你把心裡話刻碑上立我墳頭都行。
“夏遲啊,不是我說你,你這……也太不知輕重了,你……”
他調整了一下心态,展開一個自認為有親和力的圍笑。
“臉腫成這樣還怎麼接戲,趕緊找個冰袋敷一下。”
“啊?”
夏遲驚愕。
杜斌全最後一點善意耗盡。
“啊什麼啊?還不快滾。”
“哦。”
總算找到熟悉的安全詞,夏遲一路小跑開溜。
旁邊執行導演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這麼輕拿輕放嗎?不符合杜導一貫作風啊。
這小子難道是杜導流落民間的私生子?
看來以後不能輕易得罪。
“那個……杜導,戲還繼續拍麼?”
杜斌全:“拍,先用替身,把能拍的遠景都拍了,森雅的特寫以後再補。”
森雅那邊到底什麼個情況,待會兒得去醫院一趟。
他又瞅了一眼夏遲離開的方向。
“給夏遲也找個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