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試圖抽回手臂,卻被某人壓得死死的,稍一用力,對方立刻像塊牛皮糖黏得更緊。
“别動。”
夏遲不安分地扒住他胸口,尋摸傳說中的八塊腹肌,卻摸到什麼硬硬的東西。
順手一掐。
【嘶……這手感……這硬度……】
【我莫非抱着個石膏人?】
【我就說嘛,果然是在做夢!】
“咳咳。”
姜南繃着臉,聲音微微帶着些怒氣:“你扯到我胳膊了。”
“啊?”
夏遲一個激靈睜開眼,正對上姜南那張黑如鍋底的臉。
後背被人用力猛地向上提起,天旋地轉間,視線對上“太平間”三個慘白的大字。
夢境破碎。
現實光臨。
【好家夥……】
【從頂流懷抱到太平間門口……】
【這落差比我的銀行卡餘額還刺激……】
“啊……哈哈……”夏遲捂着太陽穴,“哎呀……剛剛怎麼暈了過去?這個……姜老師,你怎麼來了?”
【現在裝死還來得及嗎?】
【還好剛剛沒把夢話說出來,不然指定以為我是變态了。】
你就是!
姜南壓制住呼吸:“你不說有醫鬧嘛,我找了保安,還有褚院長來。”
“哦?”
夏遲想起把他支開的事,沒想到他不僅沒走,還帶人找到負二樓來。
兩個保安解救白大褂去了,褚院長正站在不遠的地方,神色複雜望着夏遲。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變态。
诶?
他和褚院長不過今天才見,褚院長啥時候對他成見這麼大嗎?
不過夏遲已經沒功夫再去揣測褚院長的想法,倆保安狀況不妙。
在保安眼中,這無非就是個鬧事的老婦人,但不曉得為什麼他們醫院的孫大夫軟腳蝦一樣跪在地上任由對方薅住脖子扇臉,都快成豬頭了。
于是大膽上前,一個用力制住老大娘的手,一個抱住老大娘的腰——卻似抱住了個矮小版的施瓦辛格,無法撼動半分。
年長的保安被拽着膀子丢小雞一樣丢了出去,另一個也四仰八叉滾到了一邊。
保安:“!!!”
這不科學!!!
夏遲在旁邊急得跳腳。
“不要激怒她,她被兇靈附身了。”
“兇靈……”
褚院長倒是很淡定,他在醫院工作這麼些年,知道有些事是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
他摒棄成見不恥下問。
“道長可知怎麼樣對付兇靈?”
夏遲被這一聲道長喊得有點不好意思,才記起自己一身仙風鶴骨的道袍。
【還真當我是道士了?其實我隻是個演員……】
【可是,人家院長都開了金口了,要不……裝一下?】
院長:“???”
人命關天!!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十步以内必有解藥。
夏遲伸出手,一副要算卦的模樣,食指從蜷曲慢慢伸直,正好指着太平間門口挂着的考勤本。
【就你了。】
夏遲一把本子扯下,就着黑色水筆在本子背面龍飛鳳舞畫起符咒。
一邊畫一邊撕,一邊嘀咕。
【完犢子了完犢子了。】
【驅邪符到底長啥樣啊?記不清楚啊,左邊勾玉紋還是八卦圖?】
【……】
【這鬼畫符怎麼越看越像招魂幡啊?】
突然筆鋒一頓,自暴自棄在邊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
【管他呢,心誠則靈!】
姜南和褚院長呆若木雞看着滿地符紙殘骸,以及正中那個仿佛小學生塗鴉的詭異圖案。
空氣安靜到可怕。
算了,還是不指望你了。
褚院長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太平間。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捆拇指粗的尼龍繩。
他朝旁邊裝耳撓腮的保安招手:“去,捆住她。”
這主意不亞于耗子給貓挂鈴铛。
“好嘞。”
那愣頭青保安顯然沒把夏遲的警告當回事,滿臉寫着“建國後不許成精”的不以為然。貓着腰繞到老大娘身後,繩子在手裡挽了個活扣,眼看就要往花襯衫上套。
卻聽“咔嚓”一聲,老大娘的腦袋突然180度扭轉過來!身子卻紋絲不動,那張青紫交加的臉卻對準了自己,猩紅的眼仿佛要滴出血來。
保安雙腿一軟,褲|裆瞬間濕了一片,還沒等反應過來,一隻枯樹皮般的手已經掐住他的衣領。
“噗通!”
這位勇士直接和孫醫生跪在了一處。
旁邊孫翔峰一看不僅沒救成功,還搭進來一個,整個人抖如糠篩。
他旁邊正放着康迎娣的裹屍袋,屍骨未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站在眼前的究竟是誰的怨魂。
不等老大娘巴掌下來,他便開始抽自己,一邊抽一邊哭得喪心病狂。
“老婆,是我的錯,啊啊啊……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