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谧的暗夜和淡然的心情,濃郁的花香和甘甜的美酒,天籁之音伴着昆蟲的低吟聲,這夜色多美~好曲。好曲!”
琴聲戛然而止。片刻後,“哎。”黎帕那打開門,尉屠耆背倚廊柱坐在地闆上逍遙自得,她瞪大眼睛道:“你一個人偷偷摸摸坐在這裡幹什麼?”“賞月啊。”尉屠耆坐直腰身,挪了挪騰出一點兒位子:“來來來。我們一起來賞月亮。”黎帕那擡頭發現天空灰蒙蒙的,别說月亮連星星也躲起來了隻有幾朵黑雲飄在深藍寂寥的天上:“分明沒有月亮。你在這裡傻坐着等呢?”
“被雲擋住了嘛。 坐下來耐心等一等。”尉屠耆邊說邊伸手拉拉她衣角的流蘇。她隻好在他旁邊坐下。“喝酒。”
酒,葡萄美酒,在愛酒的人眼裡是有生命的!尉屠耆輕輕拿起細頸銀瓶将潤紅的酒體浸入晶瑩的杯中,紅色緩慢鋪展開來渲染了整個空間。黎帕那看他給自己倒了小半杯,欣賞它在杯中搖曳,缥缈與朦胧的美便湧上心頭,幽幽淡淡,思緒也随之沉醉了如水般靜谧。
黎帕那端起酒杯,輕搖一下,有股幽香浮在其中,啜飲一小口有一股酸甜适中的流體在舌尖上溶動,伴随着一股濃郁的酒香纏綿在嗅覺裡,心兒便開始柔柔暖暖地沉淨下來。附近的水池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月光下。月亮勇敢地擺脫了雲層的束縛從雲層中跳出來露出了它那張甜美的臉,真像一個白玉雕成的圓盤。托杯,擡頭看夜色朦胧,辰星閃爍便有千千情結湧上心有悄悄話充盈在杯中直抒胸臆……紅了面頰醉了這如水的月色。再這葡萄酒中,姑娘品出一絲絲溫情,絲絲沉醉。
“瑪雅那個老賤人。大概在我三四歲的時候嫁給父親。我親生的母妃在父親納妾後郁郁寡歡,沒多久不幸辭世。記得當時他們讓我叫她母妃,我就是不叫,她還皮笑肉不笑地說不急不急等尉屠耆和我再熟悉熟悉就好。我恨死她了。帶着這樣的恨意,我和她磕磕碰碰了十幾年。”
“花好月圓之夜。 别說過去的傷心事了。”黎帕那飲盡杯中的酒,讓尉屠耆在給自己倒上,“我們談論點開心的吧。”尉屠耆問談論什麼開心的事?讨論什麼?琴棋詩畫?不适合。 黎帕那想來想去,看着杯中的瓊漿,突然靈機一動,興緻勃勃道:“我們來談論釀酒如何?”
尉屠耆好奇地問:“釀酒?”“咯咯咯怎麼樣?”黎帕那指着他嘲笑道:“你們這些王公貴族都是隻管喝酒的,卻從來不關心葡萄酒是如何釀制的。”
“不就是釀酒嘛。老少皆宜的活計什麼時候都可以學。”尉屠耆把腿一盤,讓黎帕那給他說說葡萄酒的釀制方法。
黎帕那打開話匣說多年前有一位波斯國王特别愛吃葡萄,所以将葡萄壓緊保藏在大陶罐裡标明有毒以防人偷吃。等到數天以後,他的其中一個妻子對生活發生了厭倦,産生了尋死之念。國王不是保藏有許多有毒的葡萄嘛?幹脆偷出來吃掉一死為快,國王也沒法責罰自己。于是她擅自飲用了标明“有毒”的陶罐内的葡萄釀成的飲料,滋味非常美好,非但沒結束自己的生命反而異常興奮,她又對生活充滿了信心于是盛了一杯專門呈送給國王,國王飲後也十分欣賞。自此以後,頒布命令專門收藏成熟的葡萄壓緊盛在容器内進行發酵從此得到葡萄酒......
夜色漸深。樹葉篩下點點光芒,在池水中跳動着,好像月亮灑下的點點銀白色的粉末。微微搖晃的酒杯任性地親吻着葡萄酒毫不掩飾地放肆着自己渴望的自由。體會着它的美,感歎着它的柔。帶着它那無盡的情懷,随性地漫步在幹渴的咽喉。大概三更左右黎帕那終于控制不住困意,開始打哈欠。尉屠耆于是對她說,時間不早了回去歇息吧。微醉的姑娘有些站不穩,尉屠耆連忙攙扶了一下,發覺其身上散發誘人的少女體香味暖暖的花香加上白檀香聞起來很舒服。據說葡萄酒還有助興之功效,姑娘往常那雙靈動的眼睛此時也迷離飄渺似一潭深不可見的泉水,讓人看不透,白皙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原本整整齊齊的發絲也零零散散的飄落,褪去了原先一塵不染的氣質,反倒加上了些讓人欲罷不能的感覺,更想靠近她。
尉屠耆不禁情欲大動連想都沒想便直接張開雙臂将她摟在懷裡。含情脈脈凝視着在夜風中微微顫抖的她的睫毛,他的心尖也随着顫動,他靜靜地凝視她,默默地,就像那片靜靜地搖曳不出波瀾的月光,沒有任何激情蕩躍,有的,隻是寂靜的心動。兩人接吻了。黎帕那的嘴唇異常瑩潤香甜,尉屠耆由于是生平第一次親吻姑娘所以有這種奇異的感覺,吻着她清甜的雙唇,鼻尖飄過她身上甜而不膩的清香氣息,他隻覺得一向沉穩自制的自己也仿佛随時有可能失控,索性就勢将她抱進卧房共度良宵:“黎帕那……不管今世也好來世也好……我所要的隻有你……我愛你。”
“王妃。傷口已經好很多。”舍缇張羅着給瑪雅換藥,關切道:“很快就可以痊愈”“你明日去催催蘇羅漓,”瑪雅最擔心就是痊愈之後留下疤痕影響自己的美麗儀态:“讓他快點配制消除疤痕的藥方。”
舍缇回答說知道了。瑪雅覺得困乏,上眼皮重重搭在下眼皮上,恨不得用一根木杆把它撐起來。“三更天你也困乏了。回去歇息吧。”
舍缇向瑪雅行撫胸禮表示告退剛轉過身,晚風摻雜着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鼻而至。伴随着醉言醉語熏得她幾乎作嘔,“嘿嘿,我的母妃!我來看你來了!”
瑪雅不得不捂住鼻子,罵道:“你父親每日為政務操勞,你倒逍遙快活。” 安歸跌跌撞撞地闖入繼母寝宮,喝醉了嘛,固然心思無定,神情恍惚,喜怒無常。腳下不穩身不由己,忽東忽西。 眯起眼,在雲裡霧裡,瞪大眼,不知身在何處。“父親當攝政王……我高興…… 多喝幾杯沒什麼大不了。”
“母妃!你手上的傷怎麼樣了?讓我看看。”安歸邊說邊抓起瑪雅的手,行為輕浮可把她氣得不打一處來,将這個繼子推出幾步遠,“你父親不在家,白日你不來偏偏選在深更半夜這種時候。你想幹什麼?惹人說閑話嗎?”
“你别生氣啊。”醉醺醺的安歸語無倫次,“不就是父親膽小怕事,看着你被人欺負也沒法替你出頭嗎?還有我呢。”
“尉屠耆收納的一個賤婢嘛想要教訓教訓還不簡單?”
安歸這番醉言醉語吓得舍缇碧眸瞪得如銅鈴大,臉色陡然變成灰黃,兩頰筋肉都松松地下垂,一 張嘴差不多都看着好像是一個小圓孔的可笑樣子。瑪雅亦同,尤其是白日胞弟箋摩那說過的話再次回響于耳邊:“想息事甯人也行。從即刻起給我閉嘴什麼都不許再說。至于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
“你還嫌不夠亂嗎?滾!”瑪雅大發雷霆,張牙舞爪将繼子攆出寝宮,“ 給我滾出去!”……
幾個時辰過去,天邊漸漸地亮起來,遙望綿延起伏的沙海在簿霧籠罩的地平線下隐隐有些發藍的沙丘背後慢慢地注入清新如燃的晨光,起初是淡青, 再由淡青變為淡黃,漸漸又由淡黃色變為绯紅、深紅、金紅,緊接着金光四射躍出一輪紅豔豔的朝陽霎時讓整片牢蘭海顯得生機勃勃,碧藍湖面上金波閃爍蘆葦輕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