珤勒爾吼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想害本後嗎?”“大概安歸王子是又喝醉了,迷迷糊糊跑錯寝宮吧。”寝宮内侍多嘴說一句更加激怒匈奴女人,怒不可遏:“他住在親王宮邸卻醉眼昏花把本後的寝宮當成他的寝宮,喝得有多醉?他應該把貓尿當成酒也喝掉!”
“王子。王子?”依娜姆無論怎麼拍打怎麼推也喚不醒安歸,無奈之下拿來一勺子冷水,往其臉上潑去……
渾渾噩噩中,安歸感覺自己似乎走了好遠的一段路。然而眼前一片昏暗看不到盡頭……臉上襲來一陣突如其來的冰涼刺激之下才漸漸恢複神智,終于前方出現了一絲亮光,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金碧輝煌、富麗堂皇;大理石的台階,名貴的地毯、玉制的石像,一切極盡奢華之至!不是自己的寝宮,這裡是哪兒?安歸捂着餘痛未消的後腦坐起來四處打量張望,當目光落于站在床榻邊手裡握着勺子神情複雜古怪的女官身上,認出對方是王後的貼身女官依娜姆,那雙無比震驚的碧眸前面爆炸着火子似的金星,蓦地彈跳起來,語無倫次:“我,我怎麼在這裡?怎麼回事?”
“本後哪裡知道你怎麼回事,快點給本後滾!”珤勒爾沖着安歸歇斯底裡地咆哮着,然而情況不妙,歇斯底裡的叫喊聲将寝宮外面巡視的衛兵驚動,“好像是王後……?”“快去看看。”他們匆匆趕至王後寝宮,大叫着“王後!發生什麼事了啊!”話音剛落,光膀子正傻乎乎坐在王後床榻上愣神的安歸以及旁邊的披頭散發,心神不甯且衣冠不整的王後進入了視線... ...“你們來得正好。”珤勒爾忙說:“把這個小子給本後拖出去!”
“王後。”衛兵們則互相交換眼色,頭悠然地晃兩晃,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問:“深更半夜的,安歸王子在你的寝宮裡做什麼。”
“本後怎麼知道,快點把他帶下去!”珤勒爾狠狠地瞪了安歸一眼,兇聲兇氣地回答。糟糕。安歸的腦子裡蓦地激靈,想到那個面生的信差,想到剛出宮邸大門後腦就挨重重一擊,想到自己蘇醒後睡在王後寝宮裡,立馬意識到自己鐵定是中了某人設計的圈套但為時已晚,王後寝宮鬧出的動靜太大驚擾到整座樓蘭王宮加上渾忽太後突然收到神秘報信得知此番不可外揚的王室醜聞,勃然大怒,連夜發起三道命令将安歸和珤勒爾雙雙被衛兵押到阖宮受審……
“王妃,王妃!”瑪雅正在熟睡,驚慌失措的舍缇踉踉跄跄地闖進來将她叫醒,“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怎麼了。”瑪雅睜着惺忪雙眼皺着眉頭問。“安歸王子他,他,”舍缇語無倫次地說。“又和鳳卿公主打架了是吧。”瑪雅不以為然,翻了個身繼續睡“爛泥糊不上牆得東西,攝政王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安歸王子被太後派人押去阖宮受審了。”舍缇眼見王妃還蒙在鼓裡,急得脫口而出。“噢,這麼嚴重?”瑪雅立馬驚得坐起來,盯着舍缇,“他難道出重拳把鳳卿公主打傷?”
“诶呀,王妃,這件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還是快點去阖宮看看吧。”舍缇越急越是語無倫次把瑪雅弄得稀裡糊塗,起床草草換上衣服甚至連妝也來不及化就急急忙忙趕去阖宮,來不及就來不及吧,反正三更半夜沒人注意一個女人臉上有沒有精緻美麗的妝容? 三更時分,樓蘭國都城廓内一片漆黑,唯獨王宮燈火通明。看來今夜,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瑪雅剛靠近阖宮大門就聽見裡面傳來太後氣沖沖地問話聲:“你們一個是攝政王的兒子,國王的侄子,一個是國王的妻子,你們知罪嗎?”瑪雅小心謹慎地悄悄地探出頭,看見安歸和珤勒爾兩人跪在阖宮中央,太後站在他們前面怒容滿面,童格羅迦則雙手捂着臉坐在王椅上,明顯顔面盡失,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殘酷的一切。周圍沒有其他王族成員和大臣旁聽,國相也不在,估計太後為了保全王室顔面打算私下審問。
“知罪?”珤勒爾仰頭望着老婦人不甘示弱地回應:“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有什麼罪,我根本就不知道安歸這個下流胚子怎麼來到我寝宮的!”“這樣嗎。”老婦人冷笑一聲繼而将目光轉向跪在珤勒爾旁邊的安歸,“你說。你怎麼來到王後寝宮的?”
“我不知道。”安歸看着坐在王椅上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躲的父親童格羅迦,實話實說:“今日有個信差來傳話說父親有要事找我去問話,我剛出門就被人打暈,結果醒來就在王後寝宮裡。”“信差。”童格羅迦疑惑地問:“我何時派過信差?”珤勒爾聽到他們這番對話,睜大眼睛看看童格羅迦又看看安歸,愣神片刻,似乎明白了什麼:莫非……。
“既然你否認派過信差,”老婦人望着童格羅迦,冷笑說:“那就說明你這個好兒子在扯謊喽。他暗中和國王的妻子結私情。”她說什麼?她不問青紅皂白就一口咬定我和安歸按結私情?簡直胡說八道豈有此理!珤勒爾氣得幾乎跳起來,恨得将上下兩排銀牙咬得咯吱咯吱怪響,肺都快氣炸了。“我沒有扯謊!祖母你怎麼能無憑無據冤枉人?”安歸同樣氣得發抖,渾身的血管都要爆炸開來。沖着老婦人大聲怒吼道:“今日确實有一個信差來到親王宮邸傳話說父親有要事召傳我進宮問話的。”
童格羅迦忙問:“誰能證明立馬傳過來當面對質。”
安歸白了父親一眼,沒好氣地回答:“你的妻子,我的母妃。”瑪雅。如此說來她當時也在場。童格羅迦尚不知道自己妻子就站在門外,正要喚衛兵傳其過來對質,話剛到喉嚨卻又覺得隐隐哪裡不對勁,心裡别扭得很。“你們敢情還‘厮混’在一起呢?”“安歸。我再怎麼樣好歹也是你父親,我還沒死呢,你可别無法無天屢屢折損我的尊嚴啊,否則休怪我翻臉不認父子之情。”
童格羅迦,你,你這個殺千刀的老東西,你居然這樣質疑嫁給你多年的妻子!站在阖宮門外的瑪雅再也聽不下去了,隻覺得心跳加速,胸悶氣短,頭暈眼花,雙腿發軟身體向後仰差點要暈倒,幸好有守候在旁的舍缇及時扶住她,“王妃你沒事吧?沒事吧?”
“哼。”老婦人沒聽見門外的動靜,望着安歸和珤勒爾這對“傷風敗俗”的男女,嘲諷道:“兩個都是洗不白的東西,再怎麼否認,想讓人相信也難哪。”
珤勒爾愣愣地問:“太後你什麼意思。”
“安歸!你背地裡做過多少見不得人的醜事,暗中和多少王族貴婦人勾搭成奸,你心裡清楚,本後心裡也清楚。”老婦人指責安歸之後轉而指責珤勒爾,“至于你,王後,今日還觍顔跑到本後面前咬定王女和護國大将軍私通的流言不假麼。哼,聰明反被聰明誤!”
明白了。原來問題出在這裡。珤勒爾終于恍然大悟,扭頭看了看安歸,心裡甚是懊惱:本後太大意了,光想着借他散布的流言扳倒護國大将軍,結果反而被人抓住尾巴拖進了圈套!!這下跳進牢蘭海也洗不清道不明了!“怎麼樣?你這個攝政王,你這個父親,還不懂得如何解決這件事嗎?”老婦人轉過身瞪着童格羅迦質問。
童格羅迦拿不定主意,支支吾吾“我,我。”老婦人看他這副模樣就生氣,放出狠話要求他嚴厲處置:“王後你不敢處置,但安歸是你的兒子,你自己看着辦。”
“這個,”童格羅迦支支吾吾地說:“母後還是你來決定吧。”看吧。又在耍僞善的歪心思。安歸暗想道:還在假裝好人。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麼把戲,既想收拾我,又想在别人面前裝出左右為難的好父親的形象!“沒用的東西。政事處理不了家事也處理不了,樓蘭的未來有什麼希望。”老婦人氣得痛罵童格羅迦,“快點召傳護國大将軍進宮!”
安歸和匈奴婆娘私通?怎麼可能。箋摩那應傳趕往阖宮中途恰好撞見舍缇攙扶着長姐踉踉跄跄地迎面走來。“長姐。”他停下來盯着瑪雅的慘白的臉,驚詫地問:“你的臉色好差。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