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以身作則?還好意思說得出口,你不怕被雷神劈啊?”
“孩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清楚。”
“不不不,我不清楚。如果你有什麼成見的話,盡管告訴我,我一定竭盡全力去解決。”
“嘿嘿嘿嘿,樓蘭國王你還裝傻充愣呢?”
“我何時裝傻充愣了?”
“好吧,你既然還要繼續裝傻,我就把話說清楚,屆時雷神發怒劈你的時候讓你死也死個明白。”黎帕那蓦地一拍樹幹爬起來低頭向站在樹下面的陀阇迦的黑影大聲咆哮:“這座王宮裡面除了我,你還允許誰食肉哪?”
“這這,孩子。”陀阇迦聽得越發糊塗:“除了你,我還允許誰食肉?”“狡辯!”黎帕那咆哮道:“我今日都親眼看見了,你偷偷在外面買了一車牛肉送進宮,人家親口告訴我說是舍不得你那個匈奴妻受苦所以偷偷為她準備的。打算藏在冰窖裡,容她慢慢享用!你這個虛僞的扯謊簍子!”
原來如此。珤勒爾。好你個死婆娘,膽大包天,目無法紀,居然膽敢冒充本王的名義在外面偷偷買肉運進宮! 得知“真相”氣得臉色鐵青的陀阇迦回到自己的寝宮,嘴唇直打顫,隻見其一語不發,猛地操起一個長頸細口的陶瓷器皿擺設“啪”地狠狠砸到獸皮地毯上摔個粉碎将周邊所有的侍從侍女都吓住,不敢出聲,整座寝宮霎時靜得連針落地也能聽得見。
“去。”陀阇迦伸出抖得厲害的手,指着門外發号施令:“去把國相給本王叫來。”
“國王。” 古裡甲很快應傳來到陀阇迦面前彎腰行禮,“你有何吩咐?”“國相!”陀阇迦吼道:“你去給本王查,匈奴夫人這幾日都在做些什麼。”古裡甲睜大眼睛,驚詫地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國王?”
“這個死婆娘吃不得苦,敢冒充本王的名義在外面偷偷買肉運進宮裡面藏着慢慢享用! 膽大包天,眼裡可還有我這個樓蘭國王!!”陀阇迦吼畢又操起一個銀壺子砸在地上。
“有這樣的事。”古裡甲驚詫之餘,亦好言安慰陀阇迦:“國王你消消氣啊,消消氣。交給老臣去辦。”“國相。”陀阇迦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你記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古裡甲會意地點點頭,“是。老臣明白。”
陀阇迦停頓片刻,語氣再度緩和了些:“黎帕那年紀小 ,光茹素不行,幹脆,放寬條件允諾所有未及車轍高的孩童吃肉。”
古裡甲提醒說:“不妥不妥。天香長公主都快十四了,比車轍還高出一大截呢。”陀阇迦就改口:“ 那就改為年齡十五歲以下者。”而此時珤勒爾尚未覺察到已招惹事端,她正坐在地台上橫眉豎眼地看着侍衛将手腳捆綁得嚴嚴實實的達烏德擡進宮,重重地摔在地上。“知道王後為什麼找你麼。”依娜姆冷冷地問。
“嘿嘿嘿,我不知。不知。”達烏德被摔得渾身麻木,還在沖着匈奴女人及其女官嬉皮笑臉:“王後,我隻是一個在果房打雜的仆役罷了實在是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尊貴的王後陛下,嘿嘿嘿。”
“你少和本後油嘴滑舌。”珤勒爾 走到他身邊就是重重一腳,逼問:“老實交代!你那日在前王後寝宮門口鬼鬼祟祟地和天香長公主說什麼了!”原來她是為那件事綁我來問話。達烏德的藍眼珠子骨碌一轉 ,心想自己說了王後的壞話,總不可能傻到什麼都老老實實交代出來自尋死路吧,于是繼續嬉皮笑臉地說:“敢情王後問的是那件事啊我其實是,那日無意間路過那裡,恰好遇見她出門,她就叫住我,問我宮裡的大概狀況,我就和她多說了幾句。”
“宮裡的大概狀況。”珤勒爾質疑道:“蘇爾碧教她禮儀的時候沒告訴她嗎?”“ 蘇爾碧女官說得很細緻,況且,”達烏德繼續扯謊:“ 公主從小學的是粟特文化,所以,蘇爾碧女官教的禮儀她一下子也接受不了。”
珤勒爾看了這個嬉皮笑臉的仆役一眼,心想量其也沒有膽子對自己扯謊,又問:“她有沒有問關于本後的什麼事情。”“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達烏德心想幸好,幸好,既然王後不懂自己和天香長公主說的那些“壞話”, 想糊弄她都成,故而使勁搖頭否認。 “當真。”珤勒爾半信半疑,心想小野種在宮外多次招惹老娘,為何回到宮裡反而沒見了動靜?
“王後,我覺得公主沒有那麼傻。” 依娜姆也覺得達烏德不像扯謊:“她才剛剛回宮,人生地不熟 ,怎能想不到若貿然打聽在宮裡生活多年地位穩固的你,會惹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本後警告你,” 珤勒爾又給達烏德狠狠一腳,惡語威脅:“若敢耍花招,當心你這條小命不保!”
哇啊~達烏德好不容易被釋放,走出王後寝宮一路上感覺肚子老疼,八成是被踢傷了。該死的匈奴婆娘,嚣張什麼?漢人已經攻下大半個西域,匈奴人節節敗退,看她還敢嚣張多久!達烏德暗暗怒罵的同時也捂着肚子急急跑去侍醫苑找侍醫診治。
“為什麼大礙。隻是輕微的内傷。” 瓦讓拿來幾副藥遞給達烏德并在他對面坐下,關切地問:“是不是方才與人鬥毆弄得?”
“什麼鬥毆啊。”達烏德氣呼呼地說:“我被王後抓去問話,差點就沒命了!”“噢?”瓦讓驚詫地問:“怎麼回事。” 達烏德便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和盤托出。“原來如此。” 瓦讓拍拍他肩膀笑道:“幸好你機靈,懂得敷衍過去。”
達烏德說:“屁話,我難不成活膩了。”
瓦讓說:“那你打算怎麼辦。”
達烏德漫不經心地回答:“不知道。”“ 傻瓜。你還沒看出來你現在所處的境地嗎?”瓦讓賞給他一個當頭栗暴:“你因為和天香長公主說話惹得匈奴夫人懷疑。所以她抓你過去逼問,這萬一要再傳到天香長公主耳朵裡,你又打算怎麼解釋。”
“我什麼都沒說。”
“你以為天香長公主會相信你說的話?她這個人生性多疑…… 可沒有匈奴夫人那麼愚蠢那麼容易糊弄。你自己看着辦吧。”瓦讓說罷故作無奈地搖搖頭轉身要離開,終于意識到自身處境危險的達烏德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問:“慢着。如果天香長公主不相信我說的話,執意認為我出賣她,那會怎麼樣?”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瓦讓說:“我隻聽師長說她的戾氣很重,倘若被激怒的話……沒準整座王宮甚至整個樓蘭都得遭殃。”
“不不不不,我冤枉呀。我真的什麼也沒說呀。”達烏德可憐巴巴地拉着瓦讓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幫我想個法子,讓她相信,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