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琳吃驚地問:“迷香?”
“難道是昨夜有人偷偷潛進來,用迷香迷倒了嫡公主,然後行兇… …?”薇迪雅的推斷遭到艾葳蕤否認:“不可能,黎帕那晨起好端端的,一點傷沒有。”“那迷香是什麼意思。”海珑麟感到疑惑不解:“迷倒王妹卻什麼都沒做,卻單單弄來一串莫名其妙的血迹。”“可能是恐吓吧。”曼琳說:“嫡公主昨日罪過了王後,王後要報複也不是沒有可能。”
怪哉。尉屠耆看着窗台上的香灰,再看看地闆上剛擦拭過而留下的一行長長的水迹,同樣感到疑惑不解:以王後的歹毒性子大可以派一個刺客直接潛進來将熟睡中的黎帕那殺死完事,可這又放迷香又弄來一串來曆不明的血迹,繞這麼多彎子。究竟意欲何在?真是出于恐吓?黎帕那是何等人物?當年從屍骨堆裡爬出來、飽受磨難的主兒,這點點把戲,豈能恐吓得住她?還有,曼琳說黎帕那昨晚做的怪夢,究竟是什麼?
“哪有這麼巧的事情。”海珑麟冷笑說:“白日得罪王後當晚就遇見怪事。我看就是那個死婆娘搞的鬼,她故意托夢暗示王妹要取其性命。”話音剛落,忽然覺得腳邊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蹭,低頭一看清楚之後欣喜若狂道:“貓兒?這隻我喜歡。王妹答應過我要送我一隻的!”她彎腰把貓兒抱在懷裡輕輕撫摸,貓兒也不認生,伸出舌頭輕輕舔舐她的手指惹得她咯咯大笑。然而尉屠耆聽見死對頭堂姐發笑就莫名心煩:“是黎帕那的貓,你好歹也得等她回來再說!”
“真熱鬧啊。”從太後寝宮返回得黎帕那走進寝宮,看見自己的兩個侍女,尉屠耆還有久違的海珑麟及其女官,驚奇地說。“王妹,你回來了。”海珑麟抱着貓兒,興緻勃勃地走到她面前:“這隻貓兒送我吧?我就喜歡它金光閃閃的胡須。”黎帕那笑說:“既然是以前答應過的,王姐喜歡就抱去吧。”“嫡公主。”薇迪雅畢恭畢敬地獻上禮物:“這些都是我的主子精心挑選的首飾,請笑納。”
“王姐真是。”黎帕那看着沉甸甸的箱子,笑道:“太客氣了。”“怎麼叫做客氣?”海珑麟亦笑道:“姐妹之間禮尚往來也是應當。”“啊,對了,我初來就聽聞昨夜這裡發生的怪事,你還好吧。”
黎帕那走到桌邊坐下,淡然回答:“我好得很,不必擔心。”“現在尚不明确是否與匈奴婆娘有關。”尉屠耆走到她旁邊,眼神和言語間皆滿是擔憂:“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黎帕那嘲弄道:“她有本事就盡管放馬過來,難道我還怕她不成!”“你還真以為你是泥捏的呢?”尉屠耆生氣地說:“這種怪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許次數多了,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黎帕那仰頭看他問:“什麼意思?”
“我在窗台上發現了奇怪的灰。”艾葳蕤主動道出實情:“王子說是迷香之類。”迷香。那足可說明昨晚的怪夢系真實,黎帕那垂下睫毛,暗想:某人趁我被迷暈之後,偷偷潛進來裝神弄鬼。如果是匈奴婆娘要報複我,完全可以在我被迷暈之後下手,為何卻故弄玄虛,留下我一條性命?似乎有點說不通。她沒來得及想明白,尉屠耆做出如此決定:“今日我不回去,留下陪你。”
曼琳覺得不妥:“王子,這,這,這合适嗎?”尉屠耆正色道:“黎帕那的事就是我的事,豈可袖手旁觀?況且我有種預感--- 今夜還會有怪事發生。”薇迪雅提議說:“要不多調派幾個侍衛過來看守寝宮?”“那樣會打草驚蛇。”黎帕那否斷此建議:“我們幾個人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任其發展至合适的時機自然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主謀。”
“尉屠耆今日一大早便去了前王後寝宮。”消息傳到王後寝宮,珤勒爾坐在地台上看着依娜姆問。“是。”依娜姆說:“王子至今也未見離開,不知道在裡面做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做什麼!”珤勒爾揮起一掌狠狠地拍在桌面上,氣勢洶洶道:“這個小野種吃了熊心豹子膽,把本後氣得一夜睡不着覺,她自己倒好,公然和男人寝宮裡面風流快活!”“還沒成婚就如此放肆,在匈奴都沒有哪個居次像她這樣!”依娜姆小聲提議:“告訴國王嗎?”
“告訴個鬼。”珤勒爾大聲吼道:“你以為本後沒有告訴過?國王根本就不管,說什麼尉屠耆是自家人,沒關系。”“國王這态度明顯是默認。”依娜姆驚詫地說:“沒準已經有打算想把公主嫁給尉屠耆了呢。”“這個尉屠耆,也并非什麼善類。”珤勒爾狠狠地說:“一個旁系的王子居然敢藐視本後,倘若真讓他和國王攀親,還不知道會嚣張成什麼樣!”
依娜姆問:“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珤勒爾眼冒兇光:“本後非得殺了小野種不可。”
“可是,王後。”依娜姆提醒說:“當初國王突然回宮複位時王室宗親聯合起來欺瞞你,足以說明這幫人瞅着西域的勢頭當緊而起背叛匈奴之心,已經不值得信任。如今要像除掉前王後一樣除掉天香長公主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了。”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珤勒爾想到眼下漢軍攻打大宛勢頭正猛,越來越多的西域國家倒戈,匈奴勢力節節敗退,再聯想到那日在阖宮,桑古伊和塔卡爾等等這些昔日信誓旦旦要如何如何效忠匈奴的老狗合起夥把自己當成傻瓜戲弄的情形,确實,這些該死的無恥的老狗已經不值得信任了。宮裡也找不出誰能對匈奴效忠了。“去把巫師叫來。讓她暗中使用蠱毒.......不惜一切代價把小野種除掉!!”
“王後你别忘記。”依娜姆面露難色:“上次天香長公主回宮中途遭遇不明刺客,國王說的那些意味深長的話。分明就是在懷疑你啊。倘若天香長公主再出個三長兩短,你無論如何都難以擺脫嫌疑。”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珤勒爾氣急敗壞地猛拍桌子:“難道本後就真拿那個小野種沒奈何了嗎!… …”話說這夜倒沒有像昨夜那樣月黑風高,天色剛剛暗下來,濃霧層層彌漫、漾開,熏染出一個平靜祥和的夜,霧氣在輕柔月亮和壁燈的照耀下被染成耀眼的金色。樹葉兒“簌簌”作響仿佛在彈奏着一首月夜小曲,婉約而凄美,悠深而美妙,跳動的音符仿佛是從朦胧月色中躍出來,令人陶醉。
“來來來,屠耆,這是你想喝的羊肉湯。”黎帕那準備了晚膳,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和烤馕端上桌,尉屠耆剛拿起木勺,忽然發現少了點什麼,原來自海珑麟帶女官離開後就一直沒看見艾葳蕤的蹤影,好生奇怪:“艾葳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