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琳生氣地訓斥她:“啧,都什麼時候了火都快燒到眉毛了,你還在顧忌這,顧忌那,難道你認為還有誰救得了你嗎?!”
沒想到匈奴妻會指證黎帕那,陀阇迦不得不中斷審問,回到寝宮的書房改派侍衛去查清原委,結果聽見熱合曼這樣說:“昨夜有一隊人在宮裡巡查,經過前王後的寝宮時确實聽見天香長公主在裡面大聲叫嚷。”
陀阇迦無法安坐,索性背着手在地台前反複踱步:“叫嚷什麼?”熱合曼如實回答:“什麼‘走着瞧吧,你以為我怕你不成,什麼你讓我死,我讓你先死之類的’,叫嚷得很大聲,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陀阇迦頓時勃然大怒:“小孩子撒脾氣,亂嚷嚷幾句,就能說明她有殺死侍女的嫌疑嗎?”
熱合曼眼見國王動怒,低眉順眼道:“按理說是沒有,可天香長公主這麼一叫嚷,當晚真的就有侍女被殺,這麼巧?聯想到她和側後近來頻頻交惡确實很容易讓人起疑。”
陀阇迦斥責道:“放肆,難道你也懷疑本王的女兒會殺人?”
熱合曼忙說:“卑職豈敢,豈敢。”
陀阇迦沉默片刻,扭頭詢問站在牆邊的古裡甲:“國相怎麼看?”“老臣着實覺得古怪。”古裡甲蹙眉道:“上次巴拉提的事情,公主已經明着說原諒側後了為何卻又突然翻臉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對對對。”陀阇迦蓦地激靈,“本王真應該去問問她昨夜到底怎麼回事。”
黎帕那沐浴着燦爛的日光,悠哉地哼着小曲兒,端着一盆黃澄澄的谷糠走下台階去往草地,雞群的眼真尖,當她離草地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母雞和小雞使勁撲騰着翅膀撲過來有的小雞伸得脖子老長,她彎腰放下盛谷糠的盆子,它們争先恐後地去啄食,她萌生逗逗它們的想法———趁它們不備把盆子猛地一縮,讓它們吃個空......如此反複六七次,再看着它們狼狽的模樣,便不忍心逗它們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放下盆子,讓它們津津有味地啄食。
“公主!公主!”茹仙闖進來,噗通在她面前跪下,苦苦哀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吧。”黎帕那看她眼生,驚詫地問:“你是誰?”“我叫茹仙,我......”艾葳蕤聞聲從竈房走出來,聽見茹仙把昨夜發生的事和盤托出。“你是求我想法子為你脫罪?”黎帕那問。
“攤上這種事情,誰幫得了你呀。”艾葳蕤對她并不同情,站在遠處大聲說道:“你說你是冤枉,誰能證明你是冤枉的?”茹仙嗫嚅道:“我真的沒有殺帕夏,我真的什麼我不知道,公主,你一定要救我。”
“我一定要救你?”黎帕那聽她這似脅迫又非脅迫的語氣,大為不快:“我為何一定要救你呢?”茹仙嗫嚅片刻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突然脫口而出:“公主,你一定會救我的,因為,因為我知道前王後的死因———前王後當年就是被匈奴夫人買通侍醫害死的!”
黎帕那修眉微微一跳,打量她片刻,“你進宮多久了。”茹仙回答:“四五年。”黎帕那冷笑幾聲,問:“才四五年而已,你就知道……?”
茹仙解釋說:“紙裡包不住火,我日日在匈奴夫人寝宮裡做活計,當然會聽到一些風聲。”
黎帕那正要詳細盤問,宮院外面傳來侍衛的叫聲:“國王到——”茹素一聽國王來了以為是在抓捕自己問罪的,吓得驚慌失措,死死抱住黎帕那的腿不放,“公主救救我,我不去受審我不去呀!我真是無辜的呀。”
黎帕那知道此人留着大有用處,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其被抓走,“好了好了知道了!艾葳蕤,你帶她去竈房躲躲。”“謝謝公主。謝謝公主。”茹仙這才破涕為笑趕緊跟着艾葳蕤去找個地方避難。
“孩子!”陀阇迦和古裡甲、熱合曼三人急急忙忙走過來:“聽聞你昨晚大嚷大叫,是真的嗎?”黎帕那擡起眼皮看他們一眼,淡淡道“怎麼了嘛?”
“出大事了!”陀阇迦急得直跺腳,把阖宮審問匈奴妻的經過告訴她:“……那婆娘反咬說是你做的。讓我如何是好?”“屁話。”黎帕那的眼睛當即布滿血絲,瞪着陀阇迦吼道:“你怎麼不問問她做了什麼好事?”“自己殺了自己的侍女還想栽贓給我?”
這又從何說起?古裡甲和熱合曼互相交換眼色,完全被弄糊塗了,黎帕那轉身走進卧房拿出那一枚八角飛镖和恐吓意味的布條扔給陀阇迦,“你自己看!我昨晚差點點就沒命了!”
“這個玩意兒你怎麼解釋。”陀阇迦回到阖宮把八角飛镖和布條扔到匈奴妻的腳邊,黑沉着臉質問。“我怎麼清楚?”珤勒爾看着地上的物件,覺得莫名其妙。“你不清楚?啊哈!”陀阇迦冷笑幾聲,咄咄逼人:“依本王看,心裡最清楚的就是你吧!”“巴拉提之事,黎帕那已經不和你計較了,可你卻依然不知悔改,作奸犯科!”
珤勒爾辯解說:“國王,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索芒撿起布條念出上面的字迹:小野種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以後走着瞧吧……“側後,這是你寫的嗎?”索芒問珤勒爾。
“側後好像不會寫字吧。”桑古伊終于開口了,滿是嘲諷“我記得側後從漠北草原來到樓蘭這些年。一直都是隻用嘴說話不提筆寫字的。”此話聽起來似乎有些嘲笑的意味,人群裡響起低低地竊笑聲。“嘿嘿嘿。”塔卡爾開始和桑古伊一唱一和地說:“側後雖不會寫字,她身邊的人會吧?”
“塔卡爾,你這條該死老狗紅口白牙的污蔑什麼?!”珤勒爾氣得不打一處來,指着塔卡爾破口大罵道。“側後,你别生氣。”塔卡爾則一本正經地說:“我隻是認為敢把天香長公主罵作是小野種的——除了你這個外來的繼母,整個樓蘭不會再有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