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發生什麼事了?”王族貴戚和大臣官員們還聚集在阖宮裡七嘴八舌地讨論親匈奴派殘餘勢力的問題,頻頻聽見宮外傳來的嘈雜聲,塔卡爾心生好奇,試圖出去一探究竟,誰知剛靠近阖宮大門就差點和冒冒失失沖進來的陀阇迦撞了個滿懷,“國王回來了?”“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呵呵。”陀阇迦臉色鐵青沖着這位遠方表兄以及諸位血緣關系或遠或近的王室成員,笑得很難看:“你,......還有你們,很快就會明白。”“太後得知國王你收到揭發親匈奴派陰謀的信,”塔卡爾不知趣,自顧自地說:“很着急,把我們統統召集至前宮訓話......”
“國王?”坐在王椅上的老婦人覺察到了兒子的異常,驚詫地問:“”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天香長公主呢?”“不忙。”陀阇迦來不及回答母後的問題,舉起手,示意其 【先不要問這麼多,本王尚有要事處理】,“熱合曼!你速給本王滾進來!”
“卑職失職,請國王降罪!”熱合曼應着國王的吼聲急急忙忙跑進阖宮,噗通跪下來請罪。“少和本王耍貧。”陀阇迦指着他,雙眼通紅,吼聲如雷:“聽着!第一,立馬讓侍醫苑救治負傷者;第二,你和國相負責審問那個刺客,務必将所有涉及者一網打盡,否則你自己提頭來見本王,滾!”
夜。老頭兒匆匆忙忙走在南城區的小路上,四周安靜極了。眼前一片是漆黑,人行走在凹凸不平的羊腸小路上,深一腳,淺一腳,難免會經常摔跤,耳邊還不時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聽了讓人感到不寒而栗。而帕勒塔洪以前很害怕聽貓頭鷹的叫聲,可今晚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點也不害怕?他坐在餐桌前,雙手夾于雙腿之間,眼望桌上的已經冷掉的烤馕餅和魚肉發呆:“......”
他的母親蕊妮也是一樣,三個年幼的弟妹早就饑腸辘辘,望着食物一個勁咽唾沫,偶爾擡頭發現長兄和母親完全沒有一點要進食的意思,也不敢自己先進食。“吱啦”門被從外面推開,老頭兒伴着冷風闖進屋裡,叫了聲女兒的名字:“蕊妮!”
蕊妮聽見父親的聲音,猛然回過神來站起迎接老頭兒:“父親,打聽到消息了嗎?帕勒塔洪快給外祖父倒奶茶。”
帕勒塔洪從竈房拎出一壺熱氣騰騰的奶茶張羅着款待外祖父,“诶。情況不妙啊。”奎尼吐艾迪在女兒對面坐下,神情複雜:“國王非常惱怒,下令将赫裡尼克打入大牢,命令國相和守城都尉審問。據說是不惜一切代價必須弄清楚行刺的真相。”
蕊妮心急如焚:“完了。完了,這回麻煩大了。”
“麻煩大了。哼。”奎尼吐艾迪拍着桌子,氣哼哼道:“孩子啊,這麻煩恐怕還不是一般的大。聽聞國王懷疑他和匈奴人有勾結,如果暗通匈奴的罪名被落實,我們一家子老小都要被連累。”
“什麼。”蕊妮吓得跳起來:“赫裡尼克和匈奴人有勾結?!怎麼可能?”奎尼吐艾迪将國王去雙龍寺廟拜祭前王後的前前後後告知女兒,“如今這形勢,你說國王能放過他嗎?天香長公主不把他大卸八塊才是怪事。”“不不不,父親!”蕊妮雙腿發軟,跪倒在地上,扯着奎尼吐艾迪的袖子哀求:“赫裡尼克不可能和匈奴人有勾結的,他是冤枉的啊!”
“我一個無權無勢的老頭,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奎尼吐艾迪無可奈何,“關鍵是國王和公主會不會相信。”
黎帕那今日又出事了,聽聞在宮門口遭遇刺客,這個刺客已經被生擒。我得進宮看看情況。尉屠耆趁夜穿過曲折的長廊打算出門,無意路過繼母的寝宮,聽見裡面傳來滿腹牢騷———一步錯步步錯,我的人生從此暗淡無光!......嗚嗚嗚。
“王妃。”舍缇走到床榻前,望着背向自己側躺的瑪雅,小心翼翼地詢問。“好些了嗎。”“好什麼好啊。”瑪雅的聲音聽起來滿腔悲怮:“活着有什麼意義。”“不不不,王妃。”舍缇忙勸解:“别那麼悲觀啊?恐怕天香長公主這次真的是給你治病的。”
“舍缇,你也是在宮裡混迹多年的老人家了。形形色色的爾虞我詐你也該見識過了吧?她現在打着治病的幌子,誰知道以後又打出什麼幌子呢?”尉屠耆走到窗邊聆聽繼母如何嚼舌根子,雙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眼神陰森。“我就知道尉屠耆那個壞種沒少在天香長公主面前說我的壞話。”“還沒成婚就如此嘚瑟,以後成婚還得了?”“更不用說以後......那可是國王的嫡長女,如果以後兩個嫡系王子回不來,他尉屠耆就是當之不愧的副王儲最佳人選人。副王儲和王儲就僅僅差一步之遙。”
“王妃!”舍缇吓壞了趕緊阻止說:“當心隔牆有耳!”
可不是麼。尉屠耆正背手站在窗邊繼續聽繼母發牢騷:“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必須得做好面對的準備。”“咳,如果二王子真能成為王儲,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盡管舍缇把說話聲音壓得很低,尉屠耆耳朵銳利依然聽得很清楚:“他就是有這麼好命,再說了人人都知道童格羅迦親王最疼愛這個兒子。”
“哼。”瑪雅哼了一聲,聽起來感覺是忿忿不平:“童格羅迦那個死沒良心的,以前娶我的時候高興得發瘋,如今翻臉比翻書還快。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舍缇說:“王妃,你至今還認為親王以前就是那種什麼事情都聽你使喚的憨厚的蠢貨嗎?别傻了。親王要真是蠢貨,當年也不會把尉屠耆帶走還明令不許你再接近。”呵呵呵,舍缇。尉屠耆聽到這裡,雙手往前挪插在腰間,心裡陣陣冷笑:你想學依娜姆多嚼舌根子多出馊主意,作死?随你的便!
“王子。這麼晚還進宮?”守門衛兵打了一個呵欠,準備換崗回去歇息,看見尉屠耆踩着昏暗的燈光匆匆走開便彎腰行禮問安。
“你是來探望天香長公主嗎?”尉屠耆說聽聞今日有刺客,守門衛兵尴尬地說因為事發突然,卑職等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幸好天香長公主身手了得,隻一腳就把那個該死的刺客踢倒在地。“她現在應該在阖宮和國王讨論處置事宜。”
“國王。經過初步審問,得知這可惡的刺客名叫赫裡尼克,”古裡甲将審問結果禀告給太後,國王和天香長公主等人,“以前在城外務農,後來在富貴人家裡做活計,先後輾轉在五戶人家。幹得最久的一戶是在峪素匍家。他做的是廚子,後來父母去世,家裡剩下一個妻子和幾個孩子。”
“日子過得艱難,他染上縱酒惡習,峪素匍以酒後鬧事為由,把他辭掉了。一家人生活沒了着落,根據供詞,他自稱活着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荒誕!這就是刺殺本王的理由?他當本王是傻子嗎?”陀阇迦哪裡肯相信,勃然大怒道:“繼續審問,此人肯定暗地裡受了誰誰誰的指使,胡言亂語妄圖包庇!”
“這封揭發信很奇怪。”黎帕那拿着信向樓蘭王陀阇迦提出質疑:“它是何人所寫?如果不是出自亂黨之手,此人怎麼會懂得親匈奴派暗中策劃刺殺國王的陰謀?”“如果是出自亂黨之手,他們自己揭發自己有何用意?”
“哼,”熱合曼氣哼哼地說:“純粹就是在向國王示威麼!”古裡甲說也有可能亂黨商議陰謀的時候無意被某個人聽見,所以急急忙忙跑來報信?“無論如何,”老婦人面無表情地說:“亂黨意欲謀害國王是鐵的事實!必須嚴加審訊刺客将其同夥一并捉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