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異口同聲道:“草民接受裁決,感謝國王———”陀阇迦于是讓獄卒釋放他倆,再把克努特和魯韋代帶過來。費塔哈彎腰行禮:“是,國王,”可是剛轉身又被陀阇迦叫住:“算了。先不忙,本王想先回去找指揮使談談。”他返回寝宮,召來艾什勒弗詢問:“怎麼樣,那案子查清楚了嗎?海德和魯韋代兩家到底怎麼回事?”
“國王。”艾什勒弗彎腰行禮:“微臣已經查清,這件事其實說來話長。”“魯韋代是住在伊爾法尼親王采邑裡的富農,喜歡結交狗朋狐友,尋花問柳的陋習,雖然家裡給他找了薇諾娜這麼如玫瑰花般美麗的妻子,還有了孩子,可他還是喜歡往伎院裡面跑。”“這朋友裡就有海德,因為魯韋代平時為人豪爽,出手大方,所以海德就經常圍在魯韋代的身邊轉悠,左一聲大哥右一聲大哥地叫着,這時間一長,也和薇諾娜熟識了......”說到這裡,向門外揮手,蘇蘭基帶着魯韋代家十一歲的長女走進來,艾什勒弗對女孩說:“舒吉娜,告訴國王,案發當天家裡發生了什麼?”
舒吉娜彎腰向陀阇迦行禮,聲音低沉:“國王,海德早就在觊觎母親的美貌。”“噢?”陀阇迦微微挑起眉毛,坐直腰身:“你說下去。”舒吉娜說:“半年前的一日。他又來跑來找父親,母親說父親不在,因為都是熟識的,他也不客氣,公然大搖大擺走進草民家裡。母親當時正在給小弟弟喂食,小弟弟太小,調皮,一直鬧騰,母親喂食喂得心焦,海德見狀熱心地跑過來幫忙......将小弟弟抱在懷裡。”“期間草民發現海德總是有意無意地去觸碰母親的手,可母親毫無反應,既不抗拒,也不迎合,興許是海德一時也拿不準母親的想法,便不敢再動了。”
原來如此。陀阇迦捏着下巴胡須聽到這裡,問:“後來呢?”
“過了幾日海德又來到草民家裡,照例先去逗弄小弟弟一番,然後又去摸母親的手,不過這一次,他可不是假裝無意而是抓住了就沒再撒手,母親很吃驚正想要抽回手就聽見他說:‘你時常一個人在家,不覺得寂寞嗎?’母親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魯韋代很快要回來了,快放手。’
‘得了吧。他在外面做什麼我都知道,今晚他又去伎院找樂子,不會回來的。’
‘他經常去那地方嗎?’
‘哼,樓蘭城裡大大小小的伎院,哪個裡面沒有他的情人。你真傻。”
“母親聽到這麼一說,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既然魯韋代在外面有那麼多情人,那我有一個也不算什麼吧。你今晚從後門進來,我給你留門。”“當晚.......夜深人靜的時候海德如約而至,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母親果然給他留了門......從那之後,隻要是父親沒在家的日子,海德一定會去找母親,這一找就找了半年多。”
陀阇迦命人将魯韋代帶至阖宮審問:“舒吉娜說了,你家婆娘做出私通的醜事已經又半年多,這半年來難道你真的一無所知嗎?!”“國王。”魯韋代沉默片刻,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草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察覺到?”“草民實話告訴你吧,海德行事非常小心,常常都是後半夜過來,所以一直就沒有被發現。不過再嚴密的牆也有透風的時候。”
“你怎麼發現的,說吧。”
“草民在集市給買了幾樣金銀首飾來讨好薇諾娜,她也很高興,正是因為這些首飾......可後來居然這麼巧,沒過幾日,草民發現海德偷偷去當鋪被,等他走後,草民讓東家将項鍊拿來一看,跟送給賤人的那條很像! 為了驗證猜想,草民回到家故意和賤人說:‘上次送你的那些首飾,你拿給我看看’,那賤人臉色一變随即恢複鎮靜地問道:‘你要看那些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首飾鋪德東家說送你的首飾盒子裡有一支玉镯,是上好物件,有人想要多出錢買走,我就想看看這個玉镯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賤人果然上當,将首飾拿出來,草民故意翻找了一下,果然是沒有那條項鍊。”
“草民有二女一子,長女舒吉娜經常外出做活計,家裡隻有那賤人,次女舒哈妮和不到一歲的幼子。草民隔日找了個借口将舒哈妮帶到麥田旁邊一個土坑前說你母親和海德私通之事我已經知道了,你日日在家到底發現什麼沒有?若敢替賤人隐瞞,老子立馬就把你埋了!”舒哈妮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說這不關我的事,是海德不讓我說,他說我要是敢告密就把我給殺了......還有長姐,長姐也知道!’草民氣得扇她兩耳光,吼道:‘老子現在問你!反了天了,養不熟的東西,到底誰才是你父親,你到底說不說!’
舒哈妮才供出賤人和海德之間是怎麼來往,來往多長時間都供了個一清二楚。得知家妻和朋友竟然私通這麼久,草民自然怒不可遏,下定決心要這兩個人的命,洗刷恥辱。于是讓舒哈妮先回家,不要對别人講起今日之事。”
陀阇迦問:“你是如何行兇的?”
魯韋代回答:“盤問舒哈妮的第三日,草民故意借口離家....... 其實是草民布好的局為了引蛇出洞。後半夜,海德又來找賤人了,躲在外面的草民早就看到得清清楚楚,不過為了捉奸捉雙,一直按耐不動,等到時機成熟,帶着幾個族兄弟破門闖入.......他們一點防備沒有,海德想說些什麼,但已經沒有了機會,草民揮起手裡的刀,一下子就将他砍了個屍首分離!賤人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哀求草民寬恕,可草民殺紅眼又是一刀将賤人的頭砍下。然後天亮就帶着兩顆罪惡的人頭進宮自首。整件事經過就是這樣。”
陀阇迦想了想:“可是你的說辭和克努特不一樣。”
“國王。”艾什勒弗這時進來說:“微臣已經查實他們二人确實是朋友,而且兩家的家境都比較寬裕,不存在什麼借錢之說。”陀阇迦說:“如此說來這老頭子所言不實存誣告之嫌疑?确立魯韋代殺人的罪名,但諒在動機因賤婦與外人私通而起,傷風敗俗,有情可原。本王同時念在克努特年老的份上......魯韋代,你賠償他一百塊銀币就此了結此案如何?”
魯韋代忙說:“草民願賠,願賠。”
“大赦诏書!”次日一大早,國相古裡甲将羊皮卷貼在樓蘭城中集市的牆上吸引了無數樓蘭人過來圍觀,古裡甲笑容滿面地說:“偉大的陀阇迦王,因嫡公主即将成婚,特别恩準,大赫全國!所有囚犯即可獲得特赦,希望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後不可再犯!“男人和孩子們一邊吃着糕點一邊閱讀羊皮卷上的文字, 漸漸地,他們的目光落在诏書最底下的一行大大的特别注明的紅字:“十惡不赦者,還有□□除外”
“都尉。”熱合曼和幾個巡街衛兵站在老遠的地方,看着密密麻麻,水洩不通的圍觀人群,“你說國王玩這一招,又是什麼意思。”“傻子,你還看不出來?”熱合曼雙手合抱在胸前,懶洋洋地回答:“自古,這十惡不赦者就是不能特赦的,為何着重注明‘□□’? 分明故意寫給護國大将軍看的。”“特赦全國,他才不想讓大将軍也跟着占這個便宜!”
“難道大将軍就這樣被關一輩子?”
“有什麼法子?誰不知道他現在上面壓着國王和天香長公主兩座大山,那麼容易過去嗎?!”
“各位兄弟姐妹,來來來。”特赦全國诏書生效之時尉屠耆也不閑着,将寝宮裡所有侍應如侍女侍從,花匠,馬夫等召集在院子裡,宣布說:“你們都是在我身邊侍候久了的,我立馬要搬去公主府居住了,你們若有意向跟着去的就一起搬過去,若不願意就留下來,我不會勉強任何人。”此話一出,不願意去公主府的人完全沒有,他們嚷嚷着說也要跟着過去。“二王子,我們都是在你身邊侍候的,你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就是就是,如果留下來了......大王子還不知道會怎麼刁難我們呢。”“我們也要去公主府,繼續侍候你和嫡公主!!”“二王子,收下我們吧!”安歸此時恰好經過,聽到這話差點氣歪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