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帕那隻回答了兩個字:“很多。”童格羅迦盯着她手裡的血刀,好奇地問:“公主,這是怎麼回事?”“呵呵。”熱合曼笑了,笑得很奇怪還主動幫黎帕那解釋:“方才卑職還陪同公主還去打獵了,公主發現一頭發瘋的野驢一,她一刀……隻一刀就把野驢子解決了。”站在老婦人旁邊的蘇爾碧這時發現方才還聲淚俱下控訴嫡公主罪行的樸雅卡的表情出現了極其微妙的變化?當然,這也沒逃過老婦人的眼睛。
“呵呵!”黎帕那看着尉屠耆,一臉皮笑肉不笑:“巧了。怎麼都在這裡?”“噢。”老婦人不待童格羅迦父子回答便自己給她介紹起樸雅卡:“這位就是沙爾曼之妻。”“原來如此。久聞大名了啊。”黎帕那順着祖母給的階梯一步步往下走:“上次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和夫人打個招呼。況且熱合曼看見院子有很多【客人】,所以我也不方便進去打擾。”“聽聞父王說那些人叫什麼?”她轉身看着熱合曼:“反賊?”
熱合曼的心髒呯呯直跳,額頭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黎帕那又當着樸雅卡的面從衣袋裡面掏出一條絲卷擦拭彎刀上的血迹:“一直聽聞沙爾曼大人忠厚老實應該不會是反賊吧。不過現在父王受傷未醒,沙爾曼大人這事,還是暫時擱置一段時間,勞煩他先在牢裡委屈一陣。”
“……”
“夫人。”尉屠耆眼見樸雅卡久久沒說話,好似在發愣,便乘機添一把火:“你方才不是說有話想和嫡公主說嘛?”“呃,呃,”樸雅卡回過神來,興許是意識到情況不妙——她終于注意到黎帕那的“死亡凝視”,就是那種面無表情,陰森的目光長時間盯着......換做任何人,都會感到莫名脊背發冷的感覺。讓她此前的嚣張瞬間飄到九霄雲外。她甚至感覺她想殺死自己.......““啊哈,其實,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就是舊聞嫡公主的大名,所以特意前來拜訪。可是恰好公主不在。”
“指揮使。”麥爾瓦依提汗跟在臉色陰沉的艾什勒弗身後說:“我真的沒想到那個瘋婆娘會跑到公主府大吵大鬧。”“你沒想到?”艾什勒弗闆着臉,沒好氣地說:“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這婆娘明顯比箋摩那家那個精明。”“精明太多是沒有。”麥爾瓦依提汗說:“根據線報,她看見嫡公主就變成啞巴了,不敢鬧了。”
“軍事貴族的人詭計多端,耍個把戲,你就信了?”
“下一步怎麼辦。”
“我正愁抓不到把柄。她這麼一鬧正好。”艾什勒弗冷笑着說,他已經有了新的策略。“這個。”麥爾瓦依提汗懂得他的心思,但覺得不妥:“這恐怕也需要嫡公主幫忙才行。”“是啊。”艾什勒弗轉念一想,又覺得棘手:“還缺一把火,如果她能幫我燒起來,箋摩那死定了。”
“公主。”黎帕那回公主府就找來那兩個幫忙辦事的粟特人凱邁樂和尤瑟夫。然而他們矢口否認:“你一定要相信我們。”黎帕那坐在地台上,托着額頭,雙目緊閉:“你們都沒有,那個惡婦怎麼會知道?”“我們兩個當時躲在牆角裡用彈弓打馬的時候,尤瑟夫回憶說:“沒什麼人看見呀。”“會不會有人告密。”“胡說八道。”黎帕那以為他是懷疑公主府的人,睜開眼睛:“不可能。”那不可能,就是在說我了?凱邁樂頓時被惹惱,“你什麼意思,懷疑我?我還懷疑你呢?”兩人争吵不休,吵得黎帕那心煩意亂。“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尉屠耆這時走進來:“你們認為沒有人看見并不意味着真的沒人看見。”兩人才停止争吵。黎帕那讓達烏德送他們出去,繼續坐着,沉默不語。
尉屠耆來到她對面坐下:“想什麼呢。”“哼,這個樸雅卡心思頗多。很危險。”黎帕那回想着這惡婦善變的樣子,“巧言令色,不得不防。”尉屠耆拎起長頸銀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奶茶:“其實今日我并不願理會她但她實在鬧得沒完沒了,父親來阻止,她還口吐狂言一直頂撞。然後就鬧到太後那裡去了。我還以為她看見你以後會如何拼個天昏地暗,沒想到,變臉這麼快。”
“我不會上她的當的。軍事貴族,沒一個好東西。”
這一段事情太多,到處奔波來奔波去,尉屠耆也困乏了,看看外面茫茫夜色:“時候不早了,歇息吧。”黎帕那站起來沒走幾步,突然感到腹部劇痛,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沿着大腿流下來.......“很遺憾。”得到訊息趁夜從宮中趕到公主府的蘇羅漓對神情複雜的尉屠耆說:“她再次滑胎。不過這次和上次不一樣,她‘獵殺野驢子’太過猛烈,動了胎氣所緻。”尉屠耆喃喃自語胎兒沒保住沒事,關鍵是人保住就好。他望着圓床上昏睡的妻子,心想她也累了,先讓她好好歇息吧。于是兩人離開卧房,帶上門借一步說話:“國王怎麼樣了?”
“還沒醒,雖然心跳微弱但還算平穩。估計無大礙。”
“那個刺客真是瞎子?”
“是的。”
“那事情可就複雜了。”尉屠耆驚惶道:“瞎子能當刺客?誰相信?”蘇羅漓說排除了匈奴人,軍事貴族的嫌疑最大,但問題是國王把箋摩那全家盯得死死的,箋摩那不可能有機會。”“可是你别忘了,”尉屠耆說:“國王隻是把箋摩那一家盯死,軍事貴族可不止箋摩那一家!”蘇羅漓說不愧是夫妻,想問題都如出一轍。尉屠耆說果然逃不過你的眼睛。蘇羅漓說我早就摸透她了,她并未安分之人,不挑起一點事端就渾身不舒服。不過我不明白,她什麼會跑到國王面前告狀說軍事貴族要害她?尉屠耆說因為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見青娅施用巫術,結果公主府養的雞一夜之間全部離奇暴斃。你說世上居然有這麼巧的事?“青娅。”蘇羅漓覺得懸乎:“她應該不是那種人吧。”尉屠耆說随你信不信反正黎帕那是信了,隻要她信了,青娅就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母親啊,母親!”黎帕那睡着睡着,又做了一個怪夢,夢見天空中“咔嚓”一聲,炸雷的響聲震得兩耳發麻,緊接着天空中劃下一道閃電,她隐約間看見一個小小的嬰兒蹲在她身上哭,她驚醒過來,窗外,已是天亮。“黎帕那,你醒了。”尉屠耆推開門走進來。“孩子呢。”黎帕那劈頭就問。“孩子。”他不想她傷心,慎重地回答:“沒保住。”“哼。”出乎意料的是她根本就沒有一點傷心的樣子,反正前面已經滑掉一個,再滑一個也習以為常:“昨晚歇在她那裡了吧!”
“我,我,我,我隻是想讓你好好歇息。”
“哼,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