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毗納耶迦仰着臉,藍眼睛如寶石般撲閃撲閃,很疑惑地問:“為什麼把那個玉镯子收回去呀?我喜歡那個玉镯子。”
“呵呵。”陀阇迦附身摸了摸他的頭發笑說:“鑲了黃金的玉镯子更好看。”“不嘛不嘛。”毗納耶迦撅嘴,語出驚人:“戴上鑲着黃金的玉镯子就要當國王的。我才不當國王!我要打彈弓。”
這。這。這什麼意味?站在旁邊的古裡甲驚愕地睜大眼睛,他看見陀阇迦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望了海珑麟一眼,愠怒道:“誰教你的?”“父王。”海珑麟慌忙打圓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哈,你别介意。”話雖如此但已經活了一把年紀的陀阇迦有豈是可以随便糊弄的?正要大發雷霆,幸好黎帕那及時站出來解圍:“王姐,你先帶孩子們出去玩吧。我留下和父王談談心。”海龍麟正等着妹妹給自己台階下連忙帶着兩個孩子,還有薇迪雅,吾日耶提等人離開阖宮。
陀阇迦回到寝宮就氣哼哼地坐在地台上,黎帕那拿起茶壺給他倒上一杯奶茶:“父王你消消氣,消消氣。”“哼。老話說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一點也不假!”陀阇迦破口大罵:“那種話,小孩子自己會說嘛?明擺着就是有人故意教的!”黎帕那安慰說:“三歲的小孩,什麼也不懂麼。你何必斤斤計較?”
“小孩三歲看老、七歲看大,絕對不容忽視的問題!”陀阇迦依然啪啪啪拍桌子。罵聲不斷:“實話告訴你吧。這些年每當我想起我在那次陽關被綁走的醜事,心裡就發毛。國王不好當啊,無論怎麼做,做什麼都有人诟病甚至是心懷不軌……诶,孩子,你别站着啊,快快快,坐下。”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寶貝女兒已經懷有身孕,雖說隻有三個月大尚未顯懷但也不能久站連忙讓她在對面坐下,眼神充滿慈愛:“呵呵呵呵,我陀阇迦很快又要多一個孫兒了。”
成婚多年,滑胎好幾次才初為人母的黎帕那輕輕撫摸着腹部,幸福滿滿。說起來剛懷孕的時候經常嘔吐但是她都沒當回事,還以為吃壞了肚子,
那日清晨,她本來還沒睡醒,竟然被惡心醒了。跑出去吐完後無意間和貓兒說了句“我不會是懷孕了吧!”貓兒竟然還叫了一聲回應了我。她趕緊傳來侍醫診斷。結果是真的懷孕了。哈哈,貓兒真的是太神奇了!
“王子!王子!”
“這兩個孩子,跑哪裡去了?”海珑麟和幾個侍女在王宮中央庭院的小樹林裡穿梭,四下尋找,原來這兩個小奶團子第一次在一起玩就玩得很歡,隻是轉一個背的功夫,就轉進小樹林裡沒了蹤影。“公主。别着急。”依麗哈姆安慰說:“再找找,這是在王宮裡面,小王子跑不遠的,肯定能找到的。”
殊不知兩個小奶團子跑到樹林子裡還是在玩,毗珈摩将自己身上的華麗首飾一點一點摘下來給堂兄戴上。“毗納耶迦!你們在幹什麼呢?”海珑麟尋過來,見狀嫌不體面:“那是王弟的東西。快還給王弟。”
“我也要戴那個。”毗納耶迦吵鬧着拒絕歸還首飾,“王弟答應送給我了!”
“你這孩子!”海珑麟訓斥道:“不可以随随便便要别人的貴重東西。”
“王子。”吾日耶提此時也尋過來,看見毗珈摩把首飾全摘下來戴在毗納耶迦身上頓時大吃一驚:“你怎麼把首飾全摘下來了?”
毗珈摩奶氣地回答:“我送給王兄。”
“這怎麼可以?”吾日耶提蹙眉道:“這些都是你的嫡母送你的禮物!”海珑麟一聽自然更加尴尬:“毗納耶迦,把首飾還給王弟”
“王弟送給我了!”毗納耶迦扭動着身體大發脾氣道:“他有好多,我一件都沒有!”
“毗納耶迦!不可以貪别人的财物,丢人現眼!”海珑麟眼見這孩子如此淘氣,沉着臉正要訓斥,幸虧薇迪雅腦筋轉得快,蹲下身伸出雙手輕輕挽住小王子的雙臂,哄道:“王子别生氣。天香長公主是你的姨母,你若是喜歡這些首飾,可以去問她呀?”
“好!”毗納耶迦這才高興起來,掙脫薇迪雅的雙手,飛快跑去找姨母。“哎……毗納耶迦。你跑慢點!”海珑麟在後面喊道,“薇迪雅你們快去跟去看看!”
“公主。”女官面帶微笑奉上一盅熱氣騰騰的滋補羊骨湯:“這是依國王囑咐,特意為你準備的。”
“有勞了。”黎帕那欣然接過湯盅,拿起勺子輕輕舀起一點,吹散熱氣。陀阇迦坐在對面,慈愛地微笑地看着,“我已經安排下去以後每日都給你炖一盅滋補湯。”
“姨母!”“姨母!”毗納耶迦噔噔噔地跑進來,滿頭大汗,黎帕那看見他身上戴着毗珈摩的首飾,“可不可以把王弟的首飾送給我?”
“噢。”黎帕那笑道:“毗納耶迦喜歡這些首飾?”
“喜歡!”
海珑麟和侍女追過來,看見黎帕那點頭答應:“那好吧。你喜歡那就送你吧。”“謝謝姨母!”毗納耶迦響響地叫着。“王妹,真不好意思。”海珑麟滿帶歉意地說:“這孩子吵着鬧着非要毗珈摩的首飾。”
黎帕那說沒關系沒關系。喜歡就拿去吧。
【樓蘭王那個老東西對巴圖□□、伊德日和西尼尼格三人失蹤之事始終保持緘默。此事比較棘手】胡鹿姑坐在穹廬大帳裡看着來自右賢王部的書信,面無表情。
“阿爸。”壺衍鞮坐在旁邊,問:“樓蘭王這是什麼意思。”“他在漢土和我匈奴諸部之間保持中立這麼多年。”胡鹿姑沉思說:“你覺得他還會傻到摻合這種事嗎。”“那,”壺衍鞮蹙眉問:“右賢王部失蹤的三個士兵,到底是不是樓蘭人做的。”“兒啊。”胡鹿姑說:“當年樓蘭和羌妩交惡,樓蘭王之女帶着一批奇怪兵器攻打羌妩那件事,你記得吧。”“如今的樓蘭,……恐怕沒有以前那麼好馴服了。”“阿爸。”壺衍鞮想到另一件事,覺得更加不妙:“我聽聞前不久,樓蘭王給兩個外孫賜予金镯子。按照樓蘭的習俗,他這是大有放棄那個至今還被押在長安的長子之嫌啊。”
胡鹿姑站起身,離開暖和的獸皮寶座,走出好幾步遠的距離背對着壺衍鞮,意味深長地說:“放棄?不可能。那小子好歹也是他兒子,他怎麼可能會放棄呢。”“我了解樓蘭人。如果那小子繼位,對漢人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對于樓蘭人也不是傻子.......”
“不妥。”“不妥不妥。”因為國王賞賜金镯子這件事,王親國戚照例聚集到三間房,庫爾班雙手背後,反複來回踱步許久,搖搖頭:“國王這樣做太唐突了。”索芒盤腿坐在矮床上捧着茶碗,一言不發。“庫爾班!”費薩爾再也忍無可忍,騰地站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到他旁邊大放厥詞:“我們,都是樓蘭人,樓蘭的王親國戚,在對待外敵這個問題上,你應該和我們站在一起。對不對?!”“是這樣。”庫爾班道出自己的想法:“但國王他賜予兩個小王子金镯子,對齋普爾而言,意味着什麼?”
“你還在心疼他。因為他是你的大外甥。”塔卡爾沖到他面前,“可你也不要忘了,他現在在漢人手裡為質,他注定是站在漢人那邊的,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他是漢人養的一條狗,一條狗!”“如果以後讓他當上樓蘭國王,樓蘭明着淪為漢人的國土了!讓我們這些王親國戚,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庫爾班沉默許久,欲言又止:“那......”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變故。”桑古伊獨自坐在不遠處,雙手托着臉,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陰森:“為了列祖列宗,我們都必須放棄一切幻想,先拿出一套防備應對的方案來。庫爾班,還有索芒。屆時你們可不要責怪我們這些堂表兄弟心狠手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