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少在我面前裝傻!”達爾瑪紮布毫不客氣地說:“真當我傻子?”“樓蘭有多大,我還能不知道,就是你勾結粟特人戮王奪權!”“這無憑無據之事,貴使怎麼就肯定和我有關呢。”黎帕那若無其事地說:“再說了,加拉瓦是樓蘭人選立的國王,他的死活好像和匈奴沒有多大關系吧。而且話說回來,樓蘭人都沒幹涉過匈奴人的家務事,匈奴人也不應該插手樓蘭人的家務事才對。”
好一個嚣張跋扈的婦人!達爾瑪紮布看見她傲慢淡薄的神情,禁不住怒火中燒:這是對匈奴使者不敬,也是對大匈奴不敬,凡對任何不敬者,理當處死!他正要發作,但轉念一想又感覺不妥:加拉瓦雖說有一半匈奴血統,但到底是樓蘭人自己選立的國王。這瘋婦殺了自己選立的國王,從道理上說——确實和匈奴人毫無幹系。假設……是匈奴人立的國王,那她死定了。哼。
安歸恰好來到了王宮。自從聽到風聲,有指喪門星要除掉加拉瓦把自己的老父親童格羅迦推上王位,他總覺得忐忑不安,于是耐不住跑進宮再探探風聲。這不,他剛剛穿過王宮中央庭院就看見匈奴使者悻悻然地從阖宮離開。
他從匈奴使者的表情可以想象得出方才在阖宮發生了什麼。他知道喪門星是天不怕地不怕,何況匈奴人的主兒。他走進阖宮,看見她坐在高高的王椅之上托着臉,不知其想:“……”
“那張黃金椅子,坐着很舒服吧。找個契機想嘗嘗當國王的滋味麼?”安歸張口就是一陣嘲諷:“可惜,你沒那個命。……如果你生來是個男的,倒還有機會。”
“哼。”黎帕那看也不看他,直接把話捅破:“如果我是男的,你以為你還有機會站在這裡嗎。”
“是。”安歸說:“你雖然不是男的,但你擁有前王賦予的莫大的權利。我隻是一個旁系,豈能比得了呢?”
“旁系。呵呵。”黎帕那笑了,不過笑得很幹,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放心吧,你很快就不是了。”
“你殺母弑弟,把我父親推上王位,我父親是什麼人,你不是不知道,你還想要他的命嗎?”
“安歸!你作為樓蘭王室成員,居然不明事理跑來責怪我?!”黎帕那臉色蓦地一變,變得陰沉:“看來我的直覺一點也不差啊,又是一個匈奴種!”
“你……”
古裡甲走到阖宮門前,聽見二人發生争執擔心生事,便主動走進去講和:“王子你這是何必?加拉瓦要再多折騰一日……你父親還好,樓蘭人就要死光了!”
“安歸,你少和我裝傻。”黎帕那冷笑道:“你别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心裡比誰都希望你父親繼承王位。現在我成全你了。你應該高興才對。”
自古以來,【政治、權力與女人】三者就是一家,而【勇氣、情感與男人】三者也是一家。愛權力的人可怕。而愛權力的女人更是可怕!
女人狠起來,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男人千萬不要惹女人。不論是尋常家的女人,還是王室的女人,都不要惹,一旦惹到了她,她都會變得很醜陋而後竭斯底裡,文雅盡失……
女人究竟是女人,與男人不同,男人看一件事情可能隻當玩笑可女人不行,她們常常把所有的事情都當真。于是在你玩笑的時候,女人會認為她已經看到了你的本質。一旦一個女人對你有了看法,成見可以深入骨髓甚至将會是一輩子。雖然不一定天天挂在嘴上但心裡始終不忘,一旦有口實,她會反複把你打入“十八成地獄”,聲嘶力竭的讓你生不如死。女人心眼兒不大可記性很好,不信你試試?像喪門星這樣的貨色,過十幾年甚至過幾十年後還能翻出本老帳,也許你早已忘的一幹二淨,她卻不用拿任何草稿,可以給你如數家珍地一條條倒背如流……
安歸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生悶氣:誰想當國王?誰想當國王?看看珤勒爾母子的下場就知道了,有她這個嗜血監國在,王位以後注定不好坐!誰惹她不高興……沒準半夜睡覺時稀裡糊塗死掉都有可能!
“咯咯咯……”庭院裡傳來毗納耶迦稚氣地開心地笑聲。這小子正在玩呢,用網兜抓蝴蝶。咳,大人的世界太複雜,小孩子是搞不懂的。可是小孩子總有一天會成長為大人,當他褪盡了天真爛漫,也許就會對這個世界有一派自己的解釋,不知道是不是誤解,是不是自欺欺人,是不是掩耳盜鈴,可能有時候連自圓其說都很難。現在的他還不知道活在王室這個冰冷的地方,多情總比寡情憂傷,長情總比絕情悲凄,專情總比濫情苦寂,有情總比無情痛。
毗納耶迦生來活潑好玩,他喜歡院子裡那顆碩果累累的大棗樹,喜歡前面魚蝦成群熱鬧非凡的小池塘,蹦跳叫喊精力旺盛。突然一陣風吹過,花香撲鼻而來。他循着花香發現一群五顔六色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一會停下來親吻花朵,一會又互相追逐嬉鬧,他更加興奮恨不得加入它們的遊戲和它們一起玩耍。
這麼無聊,不如就拿着網兜去捉一隻屬于自己的蝴蝶吧?咯咯咯。他噔噔噔跑回寝宮拿出網兜,四下揮舞,正好,有一隻黑蝴蝶落在面前,他蹑手蹑腳走到蝴蝶身後,猛地往前一撲,哎呀,冷不丁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啃泥。撲空了!他不高興的嘟囔着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和灰塵,揉揉摔疼的小腿決定再去尋找目标。
等了半天,他發現他站的地方沒有一隻蝴蝶,看來這光明正大的捉法不行。于是悄悄的躲在樹叢裡決定來個守株待兔。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一隻蝴蝶飛過來了,停在了一朵小花上。他吸取上一次的教訓不再莽撞行事,我先瞅準時機再站起來悄悄地靠近蝴蝶慢慢地落下網子……然後用力一撲,小蝴蝶收入囊中。
我抓住蝴蝶啦!我抓住蝴蝶啦!毗納耶迦高興地提着戰利品轉身就跑,要拿給母親看看但冒冒失失撞到一個人。“毗納耶迦!”這個人彎腰抓住他的兩隻胳膊且神情複雜地叫了一聲。毗納耶迦擡頭一看不是自己的母親,倒像是家裡的一個下人,貌似見過幾次。
“放肆!”他惱怒地掙脫她的手,大聲訓斥道:“我是王子,我的名字是你随随便便叫的嗎?!”
“毗納耶迦,我是你母親啊……”
“無恥,你好大膽!”此時循聲尋來的安歸看見惱怒的兒子揮着網兜往他的親生母親蒂亞妲身上猛打,連忙上前制止,“住手。毗納耶迦。不許這樣。”
“她是你的親生母親。”
“我母親是公主!不是奴仆!”毗納耶迦怒氣未消,破口大罵:“父親你羞辱我!”
“毗納耶迦!”安歸眼見這小子如此頑劣無禮,大為愠怒。“王子,别生氣啊,小王子不懂事。”奈茜拜跑過來看見蒂亞妲也在頓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可惜她并非薇迪雅,穆茜爾或艾葳蕤之流,缺乏"公開指責"的膽量和勇氣,隻能一個勁道歉然後就把毗納耶迦帶走了。
“哎。”“發什麼呆。在想什麼!”浩特牢都仁走到達爾瑪紮布旁邊大聲問了一句。這小子自從回到驿站就一直坐在桌子旁邊思考不知在思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