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居然敢打我!”娜仁花挨了打頓時火氣上湧,惱羞成怒。也難怪,在匈奴的時候她是個高高在上的居次,奴仆都對她畢恭畢敬沒有一絲怠慢,如今在樓蘭挨了打,如何受得了這股子氣?
“要作威作福,滾回匈奴去!”
“你找死!”
兩個女子緊緊地糾纏在一起,互相拉扯着對方的頭發和衣服。她們打鬥十分激烈,各自使出全力,毫不留情地打擊對方……
艾葳蕤正好路過,看見穆茜爾和匈奴夫人雙手互相推搡着,皆用盡全力向後拉動對方試圖将對方拉倒在地……她們不停地撞擊着對方的手臂和身體,持續了很長時間……
“穆茜爾,我來幫你!”艾葳蕤腦子一熱速速扔掉手中的酒壺,沖過去,飛起一腳重重揣在娜仁花腹部……“這裡是公主府,豈容得你一個匈奴婆子撒野!滾!”
“嘿。怎麼樣。不聽我的吧?碰了一鼻子灰吧?”虛闾權渠看着回到驿站臉色一直不好的老哥壺衍鞮,這下可有理了,“我們匈奴依靠什麼打下了整個西域?兵強馬壯!你何必為那種莫名其妙的兵器費神?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東西比守住西域更加重要!”
“大王子。二王子。不好了。”查幹夫闖進來:“出大事了!”
壺衍鞮斜睨他問:“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居次她……她跑去找天香公主,結果打起來了。”
“你說什麼。”海珑麟正在寝宮教兒子寫字,聽到薇迪雅帶來的消息,大吃一驚:“她跑去公主府?挑釁滋事?”
“是啊,聽聞和穆茜爾她們打起來了,打得可兇!”薇迪雅急急地說。
“她吃飽撐着?跑去公主府幹什麼,黎帕那招她惹她了?”
“可不是嘛……”
“怎麼?”
“嫡公主當年執行前王殉葬命令殺死珤勒爾的事情……讓娜仁花知道了,她跑去公主府要找嫡公主算賬呗。”
海珑麟聽到這麼一說,心裡咯噔,“難道匈奴人對那件事還耿耿于懷?”她并不擔心娜仁花去公主府尋釁滋事,而是匈奴人以當年的珤勒爾之死為借口向妹妹黎帕那發難!
“我覺得不可能。”薇迪雅想了想,脫口而出。“珤勒爾早就失寵淪為棄子,現在不是又過來一個娜仁花嗎?追究當年的事有什麼意義?”
“你以為僅僅是殉葬嗎?”海珑麟已經沒心思教兒子寫字了:“王妹不近匈奴,盡人皆知。我擔心萬一……”而此時毗納耶迦也沒心思不寫字了,他把耳朵豎得直直,認真聽母後和女官的對話……
“什麼?什麼!”得知消息的伯金驚得跳起來,指責穆茜爾和蔓琳:“你和她動手?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是誰?匈奴居次,也是樓蘭國王之妻!匈奴使團還沒走呢,你居然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動手,活得不耐煩了嗎?”“還有你,艾葳蕤,你跟着湊什麼熱鬧?!”
“怎麼叫湊熱鬧呢?管家?”艾葳蕤是公主府裡面跟着主子黎帕那的時間最久的,練成一身膽子肥和一身刀劍不入的厚皮,面對伯金的指責,不以為然:“她來找黎帕那挑事,如果不把她打倒,黎帕那就會遭殃,還連累到沒出生的小王子!”
“愚蠢!”伯金罵道:“她位居側後,而你們是下人,對她動手就是以下犯上,罪該處斬!”
“本王委派阿古達木親王為欽差。”尚不知後院起火的安歸在阖宮召集王族貴戚一起商議處理珠寶失竊案。塔卡爾提議說:“幹脆派出兩撥人。一撥是以欽差大臣為首的明線,以官方形式對案件進行調查;另一撥則是以侍衛為首的暗線,負責暗地裡追查線索,做一些不好在明面上處理的事情。”
安歸一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當衆選派出四位官員,敖登,巴溫,額爾登和達楞泰還有一名侍衛布爾津随同阿古達木前往焉耆追查失竊的珠寶。
“國王。”熱合曼這是急急忙忙闖進來要禀告什麼,被安歸嚴厲打斷:“沒看見本王在商議要事嗎?!”
“國王,出大事了。”熱合曼站住,唯唯諾諾道:“你不想知道嗎?”
“什麼大事啊!”安歸不耐煩地吼道。
“匈奴夫人大鬧公主府……和府上女官打起來了。”熱合曼說罷,偷偷擡起眼皮打量國王的表現:“都傳得滿城風雨了!”
“你說什麼。”安歸愣了愣:“娜仁花跑去大鬧公主府?她鬧什麼?”
“這個……卑職真不好說。卑職以為趁早調停這件事比較好,否則對匈奴使團那邊也沒法交代啊。”
死婆娘。本王前朝事務忙都忙不完,她在内宮也不肯消停!安歸憋了一肚子火,礙于當衆不好發作,不得不騰出手,把政務放一放先解決内宮的問題,“去,去把她帶回來。”
一個時辰後——
“你跑去公主府幹什麼。吃飽了撐着沒事幹嗎?!”安歸坐在寝宮地台上,沉着臉責問站在不遠處的娜仁花。
“她殺了我的姑母珤勒爾。你還娶她,就是和匈奴作對!”
“她那是在執行前王的命令……前王在遺诏中說了,想把珤勒爾一起帶走。怎麼了?”
“别以為我不知道。她老早就和姑母交惡了。他們父女是合謀!”匈奴女人說話可不看樓蘭王的臉色,“安歸,你在有意袒護她是不是?袒護一個肚裡懷了不是你的種的女人,你傻子嗎?想給别人當父親?”
“……”
“安歸。你啞巴了!”
“……”
“安歸!”愚蠢的匈奴女人還不知道已經戳到了安歸的肺管子。一來,安歸不便多做解釋關于黎帕那和前匈奴夫人的仇怨。二來,匈奴女人惡言诋毀前王實屬大不敬。三來,關于黎帕那腹中胎兒,以及尉屠耆二子的問題,插在心頭的一根刺啊,有苦難言!
看看草原上的獅群吧——當年輕雄獅當上獅王後,它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清理掉群體中的幼獅,也就是老獅王的孩子們,也就是雌獅們的孩子們。新獅王這樣做的主要原因有二:消除威脅和霸占雌獅。
總所周知,獅子有“殺嬰”習性。它們在遇到不是自己孩子的幼獅時,會狠心将其咬死并吃掉,尤其是雄獅遇到雄獅幼崽時,它們會想方設法消除未來可能的威脅。
因為獅群中有任何一隻幼獅存在的話,群體中的所有成年雌獅都不會屈從。也就是說新獅王上任後,如果群體中有幼獅存在的話,雌獅們會拒絕新獅王的親近行為。
野獸亦如此。何況是人?更何況是堂堂的樓蘭國王?
當然。安歸和黎帕那從第一次見面到打打殺殺至今,早就注定了兩人永遠不可能出現男女之間的非分之想。他對這種性情古怪殘忍暴戾冷血冷心的女人提不起興趣。
他不碰她。他不想碰她。他也不敢碰她。
他知道她也不會讓他碰。甯死也不會讓他碰。
他和她即便結為夫妻,也隻是表面上夫妻罷了……異床異夢,彼此各懷心事。
“娜仁花!”惱羞成怒的安歸拍案沖着匈奴女人大吼:“你诋毀前王,羞辱本王,活得不耐煩了是吧?!不要以為匈奴使團還在,本王就不敢處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