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發來的。不是那小子還有誰!”
熱合曼拿過包裹掂了掂,很長很硬,估計是漢人慣用的尺牍無疑。
“都尉,這可怎麼辦呢?!”
“能怎麼辦。”熱合曼無可奈何:“既然說是寫給王後的,……就交給王後嘛。”
【海珑麟。
見字如面,我已經将這一封信寫得纏綿悱恻了好久,每一句詞句都在我的腦海中跳躍着,遲遲沒有落下,怕隻是一聲輕響就會驚擾了這份沉寂已久的情感。
闊别多年,不知道你過得如何?你是否還記得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那些日子?我想那些日子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你的心中……隻是我可能因為一些原因而暫時遺忘了。
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它帶走了我們的青春,卻也讓我們更加成熟。這些年,我在長安一直在思考着我們的過去,我想我們都已經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少年少女了,但這些都不能抹去我對你的思念和牽挂……
我經常想起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那些日子,那時候的我們年輕、單純、無憂無慮。
我們一起走過那條熟悉的小路,一起走過那片綠油油的草原的,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卻又似乎已經遠在天邊。
如今我在長安過得安穩,充實,每當我看到漢詩書那些關于愛情的文字時都會想起你。
我想告訴你,無論時間如何流逝,無論距離有多遠,我對你的感情永遠不會改變。
你在樓蘭一定過得很好吧,因為你一直都是那麼堅強和勇敢。我也知道你一定很幸福,因為你身邊一定有很多愛你的人。
我希望你能夠一直保持從前那份純真和熱情,無論面對什麼困難和挫折都能夠堅持下去。我知道你一定能夠做到,因為你一直都是那麼出色。我也希望你能夠保持那份善良和寬容,對待身邊的人都能夠充滿愛心和善心。
在這封信的最後,我想再次表達我對你的思念和牽挂。我想告訴你,無論你身在何方,無論你過着怎樣的日子,我都會一直在這裡等你,一直祝福你。期望我們能夠再次相聚,一起回憶那些美好的時光。
願你幸福快樂!
賴丹】
海珑麟雙手緊握着尺牍,那木片上的墨迹仍舊新鮮,那是他熟悉的筆迹,一筆一劃都透露出他的獨特氣息……她死死盯着木片上的筆迹,确定是他的筆迹,心驚肉跳……
薇迪雅站在旁邊看着主子的異常臉色正要問到底怎麼回事,“咚”,房門會狠狠踢開了,她擡頭看見怒容滿面的安歸沖進來一把搶過尺牍,吼聲如雷:“你的老情人給你寫信了是吧!遠隔千裡之外,他還這麼惦記你呀!”
安歸瞪着尺牍上的内容,眼睛漸漸布滿血絲……此刻,空氣仿佛凝固般,氣氛壓抑得令人難以呼吸……他的眉頭緊鎖,憤怒如火焰般燃燒,讓人不禁為之一顫……這尺牍猶如一把利劍,刺入他的心扉,挑起他内心深處的憤怒與掙紮。
不好!一場即将到來的大戰,似乎已經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我想再次表達我對你的思念和牽挂。我想告訴你無論你身在何方,無論你過着怎樣的日子,我都會一直在這裡等你,一直祝福你。期望我們能夠再次相聚,一起回憶那些美好的時光。”
安歸讀完内容,慢慢擡起眼皮看這個不賢之妻,目光很可怕。——那雙瞳仁中似乎隐藏着深淵,令人不寒而栗。海珑麟的心如同被巨浪席卷,一種無法名狀的恐懼蔓延開來。“王後。你可以給本王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意思嗎?!”他的話語仿佛來自地獄,每一個字都如同利刃,深深地刺入海珑麟的心中。她努力保持鎮定,但那可怕的目光卻如影随形,揮之不去……
“王後……國王!”依麗哈姆适時闖進來,看見安歸也在,忙說:“天香大長公主來了。”
“呵呵呵。王姐。”黎帕那挺着孕肚笑盈盈地走進來說,“我來看你來了。喲,國王也在啊。正好一起坐下談談話。”
在特殊的人物和特殊原因面前,安歸實在不發作,隻好把火氣咽回肚裡,強作笑顔道:“側後,難得進宮一趟。快請坐,哎哎哎,你們幾個,愣着幹什麼!上茶!”
薇迪雅和依麗哈姆趕緊出去燒茶,海珑麟看見妹妹來了,頓如服下定心丸一般長長地松一口氣——那種輕松的感覺,無法用言語表達。仿佛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被移開,心情也随之變得明朗起來。這一刻,緊張、焦慮、不安都煙消雲散……
妹妹啊,妹妹,你來得真是及時,真是我的救星!
“王妹,來來。坐。”海珑麟激動地寒暄着。“咯咯咯咯咯!姨母!”安歸和這對要命的姐妹倆剛剛入座,毗納耶伽又噔噔噔地跑進來,一雙笑眼像彎彎的月牙。
“哎!王子!”陪同黎帕那過來的艾葳蕤眼疾手快拉住他,“慢點,不要沖撞了小弟弟!”毗納耶伽便停下來走至黎帕那旁邊入座就緊挨着,親昵仿若母子。
“王姐啊。”黎帕那一邊順手攬住毗納耶伽,一邊和海珑麟搭話:“我最近一直在府裡養胎,沒有空閑進宮探望你。”
“哪裡哪裡,養胎要緊嘛。”海珑麟笑了笑:“不過今日你怎麼突然進宮了?”
“總是在家裡躺着也不行,首席侍醫說也要适當走動走動。”
“哦,那倒也是。”姐倆把坐在對面的安歸撩在一邊,自顧自地聊天。“我方才進來的時候……好像聽見你們在吵架……吵得挺厲害。是嗎?”黎帕那故意這麼問。
海珑麟瞟了安歸一眼,開始打開天窗說亮話:“老天不長眼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賴丹,好多年沒聯絡了,突然給我寫信來!”
“哦?他給你寫信了?”黎帕那一臉驚詫地看着胞姐:“什麼意思。他當年被漢人帶去長安……就一直住在那裡,突然給你寫信?”說話間,毗納耶伽調皮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高高隆起的肚皮,似是想感受一下小弟弟是不是在動?
“哼。”安歸冷冷地插入一句話!“這叫舊情難忘啊!”
黎帕那沉思片刻,說:“讓我看看那信如何。”實在沒理由拒絕這個要求,安歸隻好把尺牍遞給她——接下來事态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以為這喪門星會觍臉
為不知羞恥的賤婦說情。
“王姐,這是賴丹的筆迹嗎。”
“是。”
“你确定。”
“确定。”
“這個賴丹也真是。多少年過去了,以前那些該忘事情就忘了吧。多此一舉寫什麼信?王姐你現在是樓蘭國王的妻子,是樓蘭的一國之後。他怎麼就不為你考慮一下,這樣做會害了你?這種男人,自私!”黎帕那說罷,把尺牍交給艾葳蕤:“拿去燒了。”
安歸睜大眼睛,看着艾葳蕤把尺牍拿出去燒,“國王。隻是一封信而已。你不必太過于糾結。王姐這些年辛苦養育王子,衆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就當作是賴丹自作多情吧,王姐并無過錯。”
好吧。反正本王已經下令攔截長安發來文書了。……如果他下次再寄過來,本王可以命令守門衛兵不用上交王後,直接燒掉!
想到這裡,自認做足了準備的安歸垂下眼皮,無言以對。“既然我們是一家人,就應該和和睦睦,人丁興旺才對啊。”黎帕那摸了摸毗納耶伽的濃密秀發,最後又說了一句:“以後還是盡量、少吵架吧?”
“哎。公主。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當晚薇迪雅悄悄到訪公主府,是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匈奴夫人和蒂亞妲密謀奪取大王子的撫養權。居然合起夥來一起陷害王後!”
“娜仁花買通大漠之狼阿吾力托,”黎帕那得知真相,沉吟:“本想僞造賴丹的書信,妄圖激怒安歸,陷害王姐。”
“是啊。”薇迪雅說:“幸好國相大人心如明鏡,及時糊弄了過去,要不然……”
“結果匈奴夫人的計劃剛被挫敗,賴丹就真的寫了一封書信過來!”伯金在旁邊聽着,睜大眼睛,匪夷所思道:“世上居然有這麼巧合的事!!幸好,嫡公主及時出面解決了,否則以安歸的性子,不揍死王後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