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幾個古力古力城的士兵押着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子,闖入了阖宮。這男子黑發黃皮非牢蘭海土著人的長相,衣衫褴褛顯得頗為狼狽。他被押入宮中時目光炯炯有神,似有滿腔憤慨。
“這個刁民大膽,敢頑抗不尊,還口吐狂言,非要來見你!”
“天香公主!”那男子瞪着眼前的高貴女子,大聲地質問道,“你為何對國王的暴政視而不見?!”他那漢人的長相在樓蘭人的衣物映襯下顯得尤為突兀,他的出現像是向這甯靜的宮殿投下了一顆震撼的石頭。
黎帕那微微蹙眉,她身為公主,又身為監國,常常要面對各種複雜的局勢和棘手的問題。然而她眼前的男子所帶來的憤怒和疑惑卻是她從未遇見過的。她面無表情地擡起頭,聲音平靜地回應:“我隻是監國,國王要怎麼樣,我無權幹預。”
“尉屠耆,國王的胞弟,不是你的丈夫嗎?”
聽到如此敏感的話題。伊什瓦拉站在一旁,目光敏銳如鷹。……他緊緊盯着黎帕那的臉孔,水波不興的表情。但盡管黎帕那表面看起來依然保持平靜,内心卻已然翻湧起千層波瀾。她緩緩開口問眼前的男子:“你想說什麼?”
男子的眼神裡閃爍着憤恨的光芒。“他如今被押在長安做人質,而你卻在樓蘭為虎作伥!你如此冷血冷心難道就沒想過這樣做會害死他?!”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銳利的刀,直刺黎帕那的心髒!!
黎帕那心中怒火中燒,但她的臉上依然保持着平靜。她聯想到那晚的噩夢,想到王叔童格羅迦的突然猝死,想到漢人在樓蘭犯下的一樁又一樁罪行和樓蘭人遭受的一樁又一樁恥辱,想到尉屠耆的背叛……如今她堅信尉屠耆在長安受到教唆和蠱惑,那些噩夢都是他對自己翻臉無情的托夢的暗示!該男子居然在利用尉屠耆來威脅她!
“想威脅我是嗎?可惜!我不受任何人威脅!”她聲音冰冷地說道。
“拖出去。”她命令士兵道,“打二十軍棍,驅逐出境!”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将那名男子拖出宮殿。“诶呀。王妹。你何必決絕?”伊什瓦拉看着男子被拖走故意試探着問她。
“決絕不決絕。你沒必要知道。”黎帕那則看也不看他,目光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惱怒和決然。自從在夢中看清了尉屠耆的醜惡嘴臉以後她已經明白了一個事實——王室素來無情……她必須洗刷恥辱,斬斷情絲!
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悲涼和決絕。宮殿内外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衆人都為她的決心和毅然所震撼。那一刻起無論尉屠耆是死是活,都成了這場政鬥中最無關緊要的角色。黎帕那已做好抉擇,外界的一切風暴也都難以動搖她内心堅定不移的決定。
此次事件在樓蘭引發了軒然大波。雖然天香大長公主雷厲風行的決定赢得了不少人的尊敬與敬佩,但也引起了更深的揣測和疑問——天香大長公主内心的掙紮和糾結又是怎樣的呢?在這個王權的鬥争中,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真正的不動情絲呢?這些疑問與思考如同一場沒有盡頭的争論般在樓蘭人心中回蕩着……
安歸回到宮裡,少壯派旁系親王們紛紛圍攏過來向他傳遞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什麼?”安歸重複了一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滿是疑惑和不安。他追問:“她……她真的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是的,國王。”親王們紛紛點頭,神色凝重,“我們都親眼目睹了。”
安歸還是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他尤其回想她與尉屠耆的伉俪情深,實在難以想象她會做出背離情義之事!“這不可能!”他激動地反駁,“她怎麼可能會置尉屠耆的死活于不顧?”
親王們面面相觑,他們知道安歸對她的猜疑但他們也清楚事實不容忽視。“你已經是王宮之主,一國之主。她是否管到尉屠耆的死活已經不是她能夠單方面決定的了。”
安歸依然搖搖頭,心中的疑慮與不安交織在一起。“你們不懂她。”他沉聲說,“她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她的心機深似海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年輕的親王們默然,他們知道安歸的擔憂并非沒有道理。黎帕那确實是個難以捉摸的人物,她的計謀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接下來的日子裡,安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無法理解她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無法預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宮中的氣氛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而變得緊張起來,所有人都等待着接下來的風雲變幻……然而正當諸位在揣測安歸會如何試探天香長公主的時候,沒過幾日,又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呵呵呵。非常感謝王族貴戚們支持本王的決策,”安歸來到阖宮議事時,居然判若兩人,笑容可掬地看着各位:“就連天香大長公主也沒有任何異議,那麼本王就更可以大刀闊斧地對付樓蘭國内的漢人了。”
“國相,立馬拟寫一份诏書,發給古力古力城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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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照空,遼闊大漠上的風沙猶如一支無形的畫筆,在浩渺的黃沙中勾勒出一支漢朝皇室官員李全奉命出使大宛國的駝隊。這支駝隊,在蒼茫的沙漠中,如同一道緩緩移動的黑色巨龍,行走在無垠的沙海之中。
突然,作為隊伍使者之一的傅介子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的眼神淩厲而銳利,向遠處眺望,似乎覺察到了一絲人煙的蹤迹。
不久後,一片塵土飛揚,一隊衣衫褴褛的難民模樣的人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那些是什麼人?”有人疑惑地問道。
“看起來穿得破破爛爛的,似乎是逃難的。”另一個人回答道。
“不不不,要當心!”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者提醒道,“有些漠匪就是化裝成難民來迷惑過路的人馬。他們可能會趁機進行搶劫或者其他的惡行……”這個警告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在這個動蕩的大漠裡誰也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遭遇這樣的危險。大家緊緊地盯着那些逐漸走近的難民,想要看清他們的真實面目。
那隊形色匆匆、步履蹒跚的大漠難民終于走進了視線,傅介子眼神堅毅地策馬欲上前迎候。他的身影像一顆堅不可摧的松樹無論多麼嚴峻的形勢,都屹立不倒。
“等等,你要去幹什麼?”同伴一聲叫喊聲打斷了他的步伐。他停了下來,轉身面對身後的同伴,眼神中透露着決然。“我去問問他們,看看情況。”他語氣堅定地回答。
“你真的不怕漠匪?”同伴的疑慮與關心并存,但他們也深知來自義渠的小子的決心與膽識。傅介子點了點頭,眼神中閃爍着堅韌的光芒。“就算他們真是漠匪,我們現在也逃不掉了,”他淡淡地說,“這到底是福還是禍,也隻能硬着頭皮去面對。”
爾後随着他策馬靠近,發現這些人的膚色黃中帶黑,面龐輪廓分明,顯然是漢人的模樣。他們面黃肌瘦,衣衫破舊,有的甚至帶着明顯的傷痕。看到這一幕,傅介子的心弦緊繃了起來。他立即策馬上前,輕生地詢問他們:“你們是從哪裡來的?遭遇了什麼樣的困境?”他的聲音如春風般溫暖,試圖給這些受難者帶來一絲安慰。
難民們聽到熟悉的鄉音,眼中立刻閃耀出希望的光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