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侍女莎娜語氣中帶着幾分諷刺,“據聞那位富商的夫人,對自己的女兒美貌之辭溢于言表,竟敢自诩為樓蘭之冠!”
“荒謬至極!”希瑪妮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眉宇間擰成一團,“樓蘭之冠,誰不知乃是嫡公主獨步天下?何時輪到一個外來戶女兒來争輝?”
莎娜繼續說道:“或許正因如此,他們才更加堅信,其女應配國王之尊。”
“呵,真是異想天開。”希瑪妮不屑地冷哼一聲,手指在貓兒柔順的皮毛上緩緩滑動,“國王剛與軍事貴族的千金結為連理不久豈能輕易再納新婦?這般舉動無異于在軍事貴族的怒火上澆油,簡直愚蠢至極!”
“王妃,我認為此事絕非空穴來風。國王在成婚未久之際,便堂而皇之地找借口将赫絲敏禁足,其膽量與決絕已顯露無遺,他還有何舉動是我們所不敢想象的?”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安歸的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他雙手背在身後圍繞着站在廳堂中央、一臉沉默的穆茜爾不斷地踱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對方的神經上。“你知不知道,那日漢人的刀鋒幾乎已經觸碰到了我的脖頸,寒光閃閃,死亡的氣息近在咫尺。你更知不知道,你現在所效忠的天香大長公主,她的手,差點被漢人的利刃隔斷!”
“你……總以為自己對尉屠耆的秉性了如指掌嗎?”安歸的眼神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底的秘密。“但我要告訴你。穆茜爾。作為他的親兄弟,我有資格說有些事情,我看得比你更深,更遠!”
“你是否好奇,我母親潘孜萊蒂當年失寵的真相?那是因為瑪裡亞姆,她從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安歸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怒與不屑,“她利用自己的美貌和心機,誘惑我的父親,離間他和我母親之間的感情,她的所作所為令人發指!”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何會對這些如此了解?”安歸突然提高了音量,聲音如同雷鳴般在廳堂中回蕩,“我告訴你,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更多!瑪裡亞姆,那個賤人,她所得到的每一分寵愛,都是建立在我母親的痛苦之上。她以為可以永遠得意,但事實證明,報應不爽!”
“你是不是還想問,……為何我以前會和瑪雅交心?”安歸的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因為瑪雅讓瑪裡亞姆嘗到了失去的滋味。她從我母親那裡奪走的一切,最終也被别人奪走了。這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至于我為何讨厭尉屠耆,”安歸的語氣變得冰冷而決絕,“穆茜爾。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他和他的母親一樣都是虛僞至極的人。你被他表面的善良和體貼所迷惑,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善人!他的内心,其實和他的母親一樣,充滿了算計和陰謀!”這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一句句割裂着穆茜爾心中的防線。
“夠了!你給我閉嘴?”穆茜爾的雙肩劇烈地顫抖着,眼神中閃爍着前所未有的激動,幾乎是在歇斯底裡地喊道:“我已經給尉屠耆寫去了信件,他将會為我揭開這一切的謎底!我堅信他會給我一個明确而無可辯駁的答案!”
“噢,是嗎?”安歸眉頭輕輕揚起,眼神中閃過一絲絲戲谑與期待,并以一種近乎冷漠卻又不失挑釁的語氣回應,“既然你如此笃定,那我自然是要拭目以待了!希望尉屠耆的回信,能像你所期望的那樣……充滿力量且令人信服。”
“她給尉屠耆寫信?你是這個國家的國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為什麼不果斷阻止她的這種輕率行為呢?”伊什瓦拉一得知這個消息,立刻進宮徑直走到安歸面前,語氣中充滿了質問的意味。
安歸卻似乎并不在意,他悠閑地坐在地台上,臉上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奇怪,”他緩緩開口,語氣中帶着一絲戲谑,“我為什麼要去阻止她呢?”
“你難道不明白嗎?”伊什瓦拉急得直跺腳,“如果尉屠耆在回信中否認了她的問題,那你之前為自己正名的所有努力都将化為烏有!到那時,你的威嚴何在?你的面子又要往哪裡放呢?”
面對伊什瓦拉的焦急,安歸卻顯得異常鎮定。“放心吧,伊什瓦拉,事情不會發展到那一步的。”他的語氣堅定而自信,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走向。
“你怎麼知道不會?!”伊什瓦拉顯然對安歸的自信感到不解和懷疑,他瞪大眼睛等待着安歸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然而安歸隻是微微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邃和智慧,仿佛在告訴伊什瓦拉: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隻需靜待結果即可。
其實,伊什瓦拉渾然未覺的是,安歸之所以表現得如此成竹在胸,背後隐藏着一個極具分量的原因——就在方才在公主府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細節:黎帕那素日從不離身的右手中指婚戒,竟悄然無蹤了!這枚戒指,意義非凡,乃是瑪裡亞姆臨終前留給尉屠耆的珍貴遺物,尉屠耆在成婚大典上親手為黎帕那戴上,而黎帕那也曾鄭重承諾,此生此世,永不摘下。然而,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那枚承載着深情厚意的婚戒終究還是從黎帕那的指間消失了。
這一發現,無疑揭示了深刻的含義:它預示着黎帕那心中或許已萌生了與尉屠耆徹底決裂的念頭,甚至,她極有可能正悄然向自己這一方傾斜。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信号,而是一個絕佳的契機,一個預示着權利天平可能傾斜的預兆。一旦能夠争取到黎帕那乃至陀阇迦一脈的支持,那麼區區一個下人穆茜爾,又怎會再成為阻礙?在安歸的眼中,這無疑是局勢逆轉的關鍵一步,是通往勝利道路上的一塊重要基石!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國王。”侍衛來報:“外面來了一個人,說是想見你。”
安歸收斂了笑,望向侍衛問什麼人?
侍衛說卑職不知。但那人衣着光鮮,氣度不凡,看着像是城中的富戶。安歸便果斷下令讓他去阖宮等候。
侍衛立刻将那個求見的人——蘇赫巴魯帶到了阖宮。蘇赫巴魯一見到安歸,立刻恭敬地彎下腰行了一個大禮:“草民蘇赫巴魯拜見國王,願國王萬福金安。”安歸的目光在蘇赫巴魯身上停留了片刻,語氣淡淡道:“你有什麼事嗎?若是無關緊要,就不要浪費本王的時間。”
蘇赫巴魯感受到國王身上散發出的威嚴氣息,心中不由得一緊。他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後,開口說:“國王,草民其實是昨日被人揭發的那個……草民今日是特意來向您解釋,并非不想嫁女,而是另有隐情。”
安歸眉頭一皺,他自打獵回宮後,确實看見桌子上多了一堆折子,但忙于解決穆茜爾的問題,還未曾批閱。何況也沒聽見監國公主禀告此事,故而并未知曉:“你想說什麼?最好給本王一個有說服力的解釋。”
蘇赫巴魯感受到國王語氣中威嚴,心中更加緊張。但他知道此時必須坦誠相告才能赢得國王的諒解。于是,他鼓起勇氣,繼續說道:“草民的女兒長得花容月貌,一直想把她獻給國王,以表達我對國王的忠誠和敬仰。因此,我才一再婉拒别人的提親。希望國王能夠明察秋毫不要誤會草民的心意。”
“噢,你?”安歸聽罷,目光中閃過一絲意外,男人對美女向來是欣然笑納,聽聞對方要将如花似玉的女兒獻給自己,心中自是泛起層層漣漪,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然而這喜悅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警覺與疑慮……他迅速在腦海中盤桓,片刻之間轉念一想,又覺得此事似乎遠非表面那般簡單:這老頭為何主動上門,親自來解釋這等美事?他此舉背後,會不會藏着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試圖以女兒為餌,掩蓋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