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我在躁動不安時反倒很容易睡着。特等座的座位空間很寬敞,座椅也很舒服,車身更是沒什麼晃動。我看着窗外飛馳的景色,漸漸昏昏欲睡,直到有人伸手把我搖醒。
Jonathan彎腰看着我,手握在我肩上。見我睜開眼,他低聲對我說道:“昔遙,我們去自助餐車吃飯。”
我剛被搖醒,人還有點迷糊,聽他這麼說不解地反問:“餐車?特等座不是會送餐到座位上嗎,為什麼要去餐車?”
但Jonathan并沒有回答,依舊俯身看着我。我這才察覺到他的神情比平時都嚴肅些,眼神深處更是有着熟悉的犀利。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點了點頭起身跟他去餐車。但路過某個洗手間時,他忽然推開門反手将我拉了進去。他的動作極快,我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貼到了一具堅硬的身軀上。
大腦當機了幾秒之後,我才擡頭看向這具身軀的主人。由于距離太近,我仰頭幾乎都能碰到他的臉。但他隻是擡起手,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見狀,我隻能重新低下頭,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其實站得這麼近真的怪不得他,再豪華的火車洗手間的空間也大不到哪去,兩個人站在裡面隻能貼在一起,否則就要坐到馬桶上。Jonathan此時極其專注的盯着門外,似乎在聽着外面的動靜,一手握槍對準門口,一手扶在我背後方便随時護住我。
此時此刻,我隻能慶幸巴黎北站巨大的客流量讓工作人員無暇細查每人的行李,這才給了我們帶槍的機會。我一邊努力的也想注意外面的動向,但耳朵裡卻充斥着不知是我還是他的血流和心跳聲,背心和面前傳來的溫度烤的我臉頰發燙、手心冒汗。而眼前擾亂我視聽的罪魁禍首好像以為我是害怕,還雪上加霜的對我耳語道:“别怕。”
他口中呼出的細微氣流拂過我的耳朵,讓我幾乎全身一顫,但我咬牙忍住了,點點頭作為回應。Jonathan繼續注意着門外,而我大腦愈發的混沌,說不清自己是希望被發現,還是希望永遠也不要有人來打擾。
多虧了歐洲人普遍高冷的性格,所以車廂裡其實非常安靜,連走動的人都很少。在某個時刻,我也聽到了幾個不輕不重、卻格外沉穩的腳步聲,從兩個方向靠近,顯然準備一前一後包抄我們。這樣的認知,終于讓我一直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些許,然後後知後覺的感到了緊張。而由于血液流速本來就很快,這陣緊張幾乎讓我整個人有些眩暈。
心跳如同敲在鼓膜上的秒針,帶動着腳步聲不斷靠近。我感覺到Jonathan放在我背後的手越扣越緊,把我整個人都按在他懷裡。
然後,在某個近在咫尺的距離,腳步聲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