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nathan忽然垂下眼,越來越清晰的晨光點亮了他的鼻尖。
“也許是因為,我覺得是我把你變成了現在這樣。”他答道。
我靜靜看着他,這不是個出乎意料的答案,甚至說,在他回答之前我就已經在心裡模糊知曉。他感到愧疚,覺得他把我從光鮮亮麗的地上世界拖到了滿是鮮血泥濘的地下世界裡。所以,他連槍都不想我碰。而同時他也知曉,我有多不喜歡他這種愧疚。
看着眼前像做錯事一樣低着頭的高大男人,我沒有提高聲音反駁他,也沒有若無其事的粉飾太平。我喝了一口冰涼的牛奶,将目光移向車來車往的公路上。
“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說起這件事了。我能理解沒有哪個念頭能在朝夕間就轉變,怎麼想也是你的自由。我解釋過不止一次,我覺得足夠了。”我說,“但我也想讓你知道,如果我給你帶來的負擔比中槍還多這麼一層,我甯願當初你留我在布魯 克林自生自滅。畢竟我救你,可不是為了成為你的牢籠的。”
我說的很平淡,卻也是前所未有的直白。Jonathan有一瞬睜大了眼,好像有什麼不可置信,“你怎麼會這麼想?我不可能留你一個人等死的。”
“你當然不會。”我說,“但我不會和你走。我至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命運吧?”
Jonathan仍錯愕地看着我,像是預料不到我會這麼堅決。最後他蹙着眉,又一次垂下頭去。再開口時,聲音輕的像極遠處的海風。
“将我關在牢籠裡的人不是你,是我自己。”他說,“我曾經擁有過平凡美好的事物,但即使我退休,我仍是個被詛咒的人,因此上帝将她從我身邊帶走了。所以我不停的提醒自己,我不配擁有那樣的事物,我才是那個本該死去的人。”
最後,他緩慢的眨了眨眼,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幾乎有一絲脆弱。
“我怕這樣的事,也發生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