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轉述在我聽來實在很沒頭沒尾，但Jonathan顯然聽懂了。他平靜的眼神裡漸漸浮出一絲錯愕，忽然很快、又很不自然的瞥了我一眼。

“代我謝謝她。”他的聲音聽似平緩，但卻讓我覺得有幾分緊繃感。

空姐點點頭，這才轉身離開了。我若有所思的看着Jonathan，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所以隻是笑着問：“包裹裡是什麼？我看你臉色都變了。”

Jonathan恍恍惚惚的把包裹遞過來，同時解釋道：“鈔票。”

我接過來一掂，沉甸甸的方方正正，果真是一捆鈔票，頓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雖然你的朋友看着冷冰冰的很不客氣，但還是挺想着你的。”最後，我半開玩笑的道。

Jonathan默默把包裹拿回去放進背包裡，軟綿綿的點點頭，“我們也曾是出生入死的夥伴。”

得到他的回答，我的注意力卻不在他說的話上。以往Jonathan對我說話時，眼神也總是落在我身上的。可是現在，他雖然好像還是在看着我，卻沒了那種獨一無二的專注，多了幾分躲躲閃閃。

按理說一個成年人不會這麼容易被看透，但偏偏他的眼睛那麼純淨，像在山間奔跑的小鹿鹿角帶起的清風。所以那分躲閃根本無處躲藏，幾乎直接暴露在我眼前。

我忽然有些不忍去問。

仿佛也是怕我問什麼，Jonathan拉着我向附近的公交站走去。12月中旬的河内市正值旱季，天氣潮濕而宜人，陽光也很充足，車站裡往來遊人絡繹不絕，看樣子排隊是在所難免的。

上次來越南，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但我還是依稀記得機場有直接到火車站的巴士線，憑着不是很清晰的記憶和告示牌上零星的漢字，我拉着還在辨認字迹的Jonathan走到正确的隊伍後。

為了緩解他的緊張，我甚至再次若無其事的對他笑，“怎麼這次你不是活地圖了？”

Jonathan微微垂下眼，好像一個大塊頭女孩做錯了什麼事想向你道歉。“以往都沒什麼機會來這裡，臨行前也沒機會查閱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