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對偷渡要多少錢完全沒有概念,也并不打算還價,就按照船主說的價格定了下來。說好到對岸再給錢之後,我們尋了個沒人注意的時候,借着船主身體的遮掩分别爬到空木桶裡坐好,然後有無數顆檸檬劈頭蓋臉的澆了下來,把我們嚴嚴實實的蓋在下面。這種原始的偷渡方法雖然簡單又粗暴,但其實再好用不過,從桶外看不出裡面藏了人,即使抓一把表面的檸檬出去,也不會把我們露出來,而且檸檬之間的縫隙還保證了我們不會缺氧難受。
我抱着膝蓋坐了一會兒,感覺身下的船晃晃悠悠的動了起來。紅河并不算寬,所以一會兒就到了對岸,期間有些許我聽不懂的交談聲響起過。船停了一會兒之後,才有人一把一把将我頭頂的檸檬搬了出去,并向我點點頭,示意我可以站起來了。
于是我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邁出木桶。已經站在船頭的Jonathan拉過我的手,牽着我走上陸地。
時隔兩年半之後,我以這樣一個奇妙的方式,又一次踏上了祖國的土地。
越南船主比在摩洛哥幫我們偷渡的人話還少些,從頭到尾都沒問過我們為什麼要偷渡,隻拿了錢就笑容可掬的繼續搬水果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做慣了這樣的“生意”。我和Jonathan也樂得不用解釋,不慌不忙的順着河岸走回人行道上去。
大概是為了避人耳目,船主停船的地方在河港之外,但仍能看見關卡橋上來來往往背着大小包袱過境的兩國人民。含滿了從兩岸沖刷下的紅土的紅河水還在嘩啦啦的流淌着,從岸的這一側看,好像也更熱烈了些。
我靠在欄杆上,對Jonathan笑。
“歡迎來到中國。”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