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往下講:“歐律狄刻有一位丈夫名叫俄耳甫斯,他是個音樂天才,生來就有非凡的藝術才能,而且非常愛他的妻子。聽到妻子死亡的噩耗,俄耳甫斯痛不欲生,他拿出琴震顫地彈出一曲歌,那琴聲就連冥頑的石頭都為之流淚。為了再見見妻子,他不惜自己的生命。于是,他決心進入地府把妻子帶回人間。”講這一段的時候,人偶在我的手中變成了英俊的音樂家俄耳甫斯的形象。
“于是他進入冥府——就是和我們的星海是類似的地方,死者靈魂所歸之處,不過那裡由一位冥界的帝王掌管。”希斯拉德和哈迪斯都擺了擺手表示自己能接受這樣的新設定。于是我繼續講下去。
“冥府對于還活着的生靈來說十分黑暗可怖,但俄耳甫斯的決心十分堅定。他要過的第一關是渡過冥河,冥河上有一位撐船的艄公,每一位死者隻有給他一枚金币才能坐着他的船渡過冥河進入死者的地界。幸好俄耳甫斯早有準備,這一關他輕松度過了。渡過冥河,他遇到了第二個關卡,有一隻兇猛無比的三頭惡犬守衛着冥府的大門。面對惡犬,俄耳甫斯取出他的琴彈奏了一曲,那美妙的琴聲讓三頭惡犬沉醉,最終沉沉睡去。第二關俄耳甫斯也平安通過。經過艱難萬險,俄耳甫斯終于來到了冥王的面前,請求冥王把妻子還給他,如若不然他甯可死在這裡,絕不一個人回去!”
“然後呢?”希斯拉德催促我繼續講下去。
“那位冥王——”我看了一眼哈迪斯,故作一本正經也控制不住聲音中的笑意,“那位冥王名叫哈迪斯——”
“為什麼會是我的名字!給我改掉!”哈迪斯怒氣沖沖地瞪着開始用一口一個冥王打趣他的的希斯拉德。
“他本來就叫哈迪斯嘛,又不是我故意用你的名字。”我笑嘻嘻地說。
“幹嘛生氣嘛?冥王哈迪斯聽上去很帥欸,不是嗎?小塞,你千萬不要改。”希斯拉德看熱鬧不嫌事大,“正好你的眼睛不是能看清冥界嗎?”
我把手裡的人偶變成一個穿着華服的男性身影,雖然沒有清晰的面部,依然能從舉手投足中看出那種高傲和唯我獨尊的氣場。沒錯,基本形象我參考了遊戲裡加雷馬初代皇帝索魯斯,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估計沒有人會懂我在哈迪斯面前故意演這個的樂趣了。我繼續講故事,讓手中的冥王人偶端坐在高台上居高臨下:“冥王也有一位深愛的妻子,所以他感動于俄耳甫斯的深情,答應了他的請求。但冥王向俄耳甫斯提出了一個條件:在他領着妻子走出地府之前決不能回頭看她,否則他的妻子将永遠不能回到人間。”
我手裡的人偶形象再次改變,這回是一個男人緊緊拉着跟随在他身後的女子:“俄耳甫斯滿心歡喜地謝了冥王,然後領着心愛的妻子踏上重返人間的道路。歐律狄克的蛇傷還沒有好,每走一步都痛苦地呻/吟一聲,但牢記冥王條件的俄耳甫斯卻不能看她一眼。他們一前一後走着,出了死關,穿過幽谷、渡過死河,沿途一片陰森。終于看到了人間的微光,他們就要離開昏暗的地府重返光明的樂土了!”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講下去:“這時,歐律狄刻再也禁不住丈夫的冷遇,嘴裡不高興地嘟嚷起來。可憐的俄耳甫斯一路上聽着妻子的呻/吟,已經是心痛萬分,此時聽到妻子的埋怨頓時忘卻了冥王的叮囑,他回過身來想擁抱妻子。突然,一切像夢幻一樣消失,死亡的長臂又一次将他的妻子拉回死國,隻給他留下兩串晶瑩的淚珠……”
“怎麼樣,這個故事?”我問哈迪斯和希斯拉德。
“無聊。”哈迪斯因為被希斯拉德一口一個冥王地打趣,在聽故事的整個下半程都黑着臉,此刻帶着一點未消的怒氣點評,“做丈夫的連妻子都保護不好,隻能在妻子死後下冥府。而最後還因為回頭功虧一篑。”
“你也太苛刻了,哈迪斯。我倒是覺得俄耳甫斯和歐律狄刻的愛很動人呢。”希斯拉德回道。
“不過是感情的奴隸罷了。”哈迪斯還是不以為然。現在的他絕對想不到在遙遠的未來他也成為了他口中不屑一顧的“感情的奴隸”,他所期望的為此努力的一切也功虧一篑。不過,還沒發生的未來到底是未來,在此刻這就是一個簡單的故事,隻是我惡趣味用故事中出現的冥王取笑哈迪斯而已。
“希斯拉德也來講一個故事吧!”我扭頭向一直很認真聽我的故事的希斯拉德。
希斯拉德欣然接受了我的提議。他站起來,很誇張地鞠了一躬,像個宮廷裡為國王表演的吟遊詩人一樣開口講起了他的故事。他用異常華麗的詞藻來修飾了他那個本質上非常簡單的小故事,勇者打敗了敵人然後和他的三位同伴一起幸福快樂的生活了下去,他用大段大段像詩一樣的語言稱贊了勇者的勇敢無畏和他像太陽一樣的個性,小隊裡的大魔法師雖然總是皺着眉頭但關鍵時刻第一個上前幫忙的,美麗的少女治療師會制作許多具有補充精力和體力功能的美食,最後一位則是負責将勇者的事迹傳唱天下的吟遊詩人。
“你這家夥……”哈迪斯無奈地歎了口氣,希斯拉德的指代太明顯了。
“我就是喜歡這種圓滿的故事啦!不好嗎,大家一起永永遠遠的幸福生活在一起。”希斯拉德彎起他那雙閃着夢幻色澤的紫色眼睛,雙手合十像祈禱一樣說。
“下一個輪到哈迪斯了吧!”
我和希斯拉德同時用乞求的眼睛望着哈迪斯,他很快就頂不住了,狼狽地扭過頭。“好吧,事先說明一下,就算不是很有意思也不準笑話我!”他再三強調,最後用簡潔的語言講了一個哲理故事。
“很好呢,哈迪斯。”我和希斯拉德一起鼓起掌來,幾句誇獎下去他的臉禁不住紅了,但還是故意闆起臉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超級可愛啊!前世的我對着屏幕喊他老婆的時候沒想到他小時候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真是仙品!此生無憾了!
大概是分享故事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接下來我們已經能聊的比較融洽了。分别的時候,哈迪斯看着我拎起還剩下大部分小甜餅的點心籃子,主動開口道:“下次帶一點蘋果派來吧。”
“我想要藍莓派哦!”希斯拉德也舉起了手示意。
黃昏的餘晖落在我們三個人的臉上,每一張臉上都帶着連我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