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所謂的哥哥真的存在嗎?不,應該問他是否真的是我這具身體血緣上的哥哥,還是說他其實是個冒牌貨呢?總之,諸多有關日記本裡的那個“哥哥”的問題塞滿了我的腦海。
很多種猜想在我腦海裡打架,它們每一個都自有自的道理,在邏輯上也都能成立,反而讓我更難以決斷了。
第一種猜想是那确實是我這具身體血緣上的親哥哥,和“我”一起長大的,隻不過某種記憶魔法将他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抹去了,但這種猜想正确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如果這個“哥哥”确實和“我”一起長大,這麼多年裡他一定留下過很多痕迹,與他說過話的人說不定能填滿半個烏er達哈,見過他一面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因此除非他使用的記憶魔法能對整個艾歐澤亞上的生靈都起效,他絕不可能讓所有人都遺忘他。
而這樣的魔法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就算是蠻神也負擔不起如此巨量的以太消耗。況且連兩個月前的我就放在床墊下隐蔽度約等于零的日記都留存了下來,證明那個“哥哥”根本沒有認真地處理過物證,要是“我”真的有一個和“我”長期在一起生活的哥哥,不可能找不到别的他存在過的證據。
第二種猜想則是那不是我這具身體血緣上的親哥哥,也并不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也就是說他其實改變了我們這些人兩次的記憶,一次是三個月前他在一些人的記憶裡添加了他是我哥哥的虛假印象,這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以我哥哥的身份出現在穿越後沒有原主記憶的我面前,另一次就是他抹去了他的存在。
這樣兩次改變記憶聽起來雖然繁瑣,但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反而小了很多,隻要他留幾分心思控制好行動範圍,并且在以我哥哥的身份活動的時間裡有意識地減少留下的痕迹,其實他隻需要處理我和我穿越後見過的那一小批人的記憶就可以了。
當然還有第三種猜想,就是那個所謂的哥哥并不是我們記憶出現問題的幕後黑手,說不定還有别的人隐藏在他的身後,不過這樣套娃下去假想的敵人就無窮無盡了,暫時還是不要順着這個猜想把思路發散下去的為好。
但現在我必須把這些猜想擱置一旁了,有更多更急切的難題需要我處理。首當其沖的就是西萊斯特商行的各項事務。盡管在我不在的時候阿斯特麗德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事務也都處理得很好,但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做甩手掌櫃了。對于這家偌大的商行來說,我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賽琳娜·西萊斯特才是核心中的核心,有些事務阿斯特麗德可以暫代,可是長久下去她做不到像“我”一樣服衆。
我“失憶”了,自然不能強求我有失憶前一樣的工作能力,所以很多事務還是由阿斯特麗德這個二把手代為處理,但一些比較簡單的事務還是被交到了我的手上。把這些事物交到我手裡的的阿斯特麗德用充滿信賴和希冀的眼神看着我,也許在她眼裡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吧,她相信就算失去了記憶,身為經商天才的我也能通過學習和一定的曆練很快地恢複到曾經的水平。
我這個人一向吃軟不吃硬,如果有人妄圖通過“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你……”這類批評貶低的方式反向激發我上進的決心,我會幹脆擺爛,反正絕不順從他們所謂的“良苦用心”;可如果有人用信賴的目光看着我,全心全意地相信我,背負了他人信任的我不用催促就會自己努力。
所以這一次,我也暗下決心絕不能辜負阿斯特麗德的期待。于是對商業一竅不通的我争分奪秒地學習,甚至拿出了高三最後一百天拼搏的勁挑燈夜讀,隻為在最短的時間裡汲取最多的知識。
當然,要負責起這麼大的商行的運轉隻靠理論知識是不夠的 ,我在處理那些阿斯特麗德分配給我的簡單事務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從書本上臨時學的商業技巧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都不适用,現實可遠比書本上複雜多了。剛開始的時候,我經常遇到我難以抉擇的情況,舉棋不定的我隻能經常跑去詢問阿斯特麗德的意見,有時候一個小時要問好幾次,結果拖累得每次都要停下工作給我講解的阿斯特麗德的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阿斯特麗德代理了絕大部分原本屬于我的工作,本來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才睡,再被我這麼一拖累她就不得不通宵了。對此我怎麼可能不愧疚呢?
我隻能盡力提升自己,這樣才能減少我不得不跑去麻煩阿斯特麗德的次數。
或許是我真的有天賦吧,又或許是這具身體的腦海裡還殘留了幾分原主人的潛意識,我發現我對這些事務上手得很快,甚至可以說有一種野獸般的敏銳直覺,讓我總能很輕易地發覺處理事物的關鍵。剛開始的時候我還總要麻煩阿斯特麗德,一兩天過後我已經能獨立地處理這些較為簡單的事務并且能保證不出差錯了。
這些真的是我做到的嗎?我看着桌面上這些壘起來的被我處理完的文件,第一時間湧上我心頭的不是終于完成任務的滿足,也不是發現自己能力進步的喜悅,而是克制不住的對自我的懷疑。
我到底有幾斤幾兩自己是最清楚的,我是有幾分聰明,不然也不能被保送進本市重點的高中,但比我優秀的同齡人還有很多。在我的整個高中生涯裡,我發現我完全競争不過那些比我聰明還比我卷的同學,每次考試的成績都隻能在中遊徘徊,更可恨的是那些成績比我好的同學還既體育全能又多才多藝,我原本自傲的心氣早就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下蕩然無存了。這樣的我怎麼可能相信穿越後的我突然變成了天才呢?
但事實擺在那裡,讓我想要質疑也找不到可以質疑的地方。難道穿越真的可以加智商嗎?讓對商業知識一竅不通的我突然變成了一個學什麼都很快還能觸類旁通的天才。
我納悶極了。
前幾日我都處理事務處理到很晚,回到房間後還要挑燈夜讀,到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才倒到床上一沾枕頭就睡着了。但今天由于我提早處理完了分配給我處理的事務,我提早回了房間,不再被繁忙的事務占滿的腦海終于可以留出來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