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FF14整款遊戲,我最讨厭的NPC除朝陽外非伊爾伯德莫屬。以我帶有強烈個人感情色彩的目光看來,伊爾伯德·費爾就是個極端又卑劣的瘋子、滿腦子隻有複國的魔怔人。但即便我這樣厭惡他,卻也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橫跨三個版本的角色,伊爾伯德這個角色被塑造得相當複雜和具有争議性。
他是個反面角色,這是無可置疑的,沒有任何可以洗白的餘地。但他是如何從當年那個與勞班志同道合的革命者變為現在這個一心隻想着複國的瘋子的呢?這是一個值得探讨的問題。
伊爾伯德和勞班都是寒爐村人,在他年輕的時候,反抗廢王泰奧德裡克暴/政的革命軍首領卡提斯·赫克斯特來到寒爐村招募同伴,并在牆上寫下了“自由或是死亡”的标語。卡提斯的一番演說激勵了伊爾伯德,讓他決定投身革命,為了自由而戰。當時在場并深受觸動的還有勞班,二人都加入了革命并取得赫赫戰功。也就是在這個時期,他和勞班成為了摯友。
革命确實推翻了暴君泰奧德裡克,但勝利的果實卻被蓄謀已久的加雷馬帝國纂取。第六星曆1557年,加雷馬帝國軍第十四軍團向因革命陷入混亂的阿拉米格發起進攻并迅速占領,卡提斯身死,伊爾伯德和勞班隻能同許多阿拉米格人一樣逃離故鄉。
但與流落到烏er達哈、很快憑強大的實力在鬥技場上打響了“阿拉米格的猛牛”之名的勞班不同,在離開阿拉米格後的近二十年裡,伊爾伯德一直寂寂無名。那他身在何處、又做了些什麼呢?根據他的生平推測,大概率他一直帶着妻兒在艾歐澤亞大陸某地安然地生活。
伊爾伯德憎恨勞班“為烏er達哈效力,而毫無複國之志”,可在過去的那二十年裡,他才是那個沉溺于有妻兒陪伴的安逸生活的人。勞班幫助了許多流落異鄉的阿拉米格人,為他們争取了權益,這是實打實的貢獻。可伊爾伯德呢?他還有臉站在(他自以為的)道德制高點上指責勞班。
一直到他的妻兒在靈災中死去,失去了一切的他才變為了如今這個瘋狂的複國者。與其說他重拾了複國的志向,不如說失去了一切的他隻能把複國當做生命的寄托更恰當些。在家人死去的那一天,曾經的那個伊爾伯德也死去了,活下來的隻有被複國的枷鎖束縛的亡魂。
為了複國,伊爾伯德可以犧牲一切。為此,他背刺了一直信任他的好友勞班,還砍斷了昔日摯友的一隻胳膊。對朋友的背叛能勉強用複國大義的借口遮掩過去,可之後伊爾伯德又做了些什麼呢?嘴上說着複國,卻故意屠殺自己的同胞來請神——那根本不是所謂“必要的犧牲”,隻能說是毫無做人的底線了。
把伊爾伯德稱為“枭雄”,那是太擡舉他了,他完全配不上那樣的名頭。在我看來,他比朝陽強,至少他敢為他的複國夢賭上自己的生命,但也就強上那麼一點。他倆的虛僞自私其實如出一轍,同樣讓我在心理和生理上感到不适。
一開始我完全不理解伊爾伯德,畢竟正常人是很難理解一個極端的瘋子的。他想要奪回阿拉米格、想要光複故國,可他卻本末倒置地把國家最重要的人民當作奪回國家的工具。那麼,他複國到底想複的是什麼呢?
要知道,沒有人民的國家毫無意義。
但此刻,我覺得我能稍微理解一點了。
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穿越後的我直覺和共情能力都強了不少嗎?此刻,我與帕帕力莫、伊達、阿斯特麗德把伊爾伯德圍在中間,除非會飛天遁地,不然他無處可逃。
雖然是四比一,伊爾伯德處于劣勢,但我絲毫不敢放松,單手持的幻杖都緊握到手心有些汗涔涔的了,威力強大的魔法更是已經在心裡演練了千百遍,随時都能施放出來。在腎上腺素的加持下,我對周圍的一切感知都在放大,一切細微的風吹草動都變得無限清晰,特别是伊爾伯德的每一個動作。
伊爾伯德身上是屬于鐵面公卿的裝束,隻是那标志性的面具已經破碎了——那是阿斯特麗德的功勞。雖然已經揮别了傭兵生活數年,阿斯特麗德的身手依舊淩厲,又有先手的優勢,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情況下,成功用短刃劈碎了鐵面公卿的面具。鐵面具碎裂,散落的碎片劃破了半張臉頰,鮮血淋漓,露出的那張臉不屬于伊爾伯德又屬于誰呢?
明白自己已經暴露了的伊爾伯德環視了一周,眼神陰狠得像是要把我們生吞活剝還猶嫌不足。當他看過來時,我把手中的幻杖攥得更緊,帕帕力莫也擺出了更戒備、更嚴陣以待的陣勢。而“伊達”呢?我已經聽到她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沖上去給伊爾伯德一拳的聲音了。
我不斷在心中猜測伊爾伯德會選我們四個中的哪一個作為薄弱點突圍:很可能是我,像伊爾伯德這樣的戰場老手自然能從我拿幻杖的架勢中分辨出我是一個毫無戰鬥經驗的新手;也可能是“伊達”,她是卡提斯·赫克斯特的女兒,伊爾伯德或許對昔日革命軍的領袖有執念也說不定;也有可能他會選擇帕帕力莫,畢竟拉拉菲爾族如孩童般矮小的體型很容易讓人心生輕視……
但讓我們都意想不到的是,伊爾伯德最後的選擇竟然是把全副矛頭對準了阿斯特麗德——僅僅是為了幫助我而來、與拂曉和伊爾伯德的恩怨糾葛毫無關系的阿斯特麗德。
“你也是阿拉米格人,難道一點都不想着複國嗎!”言辭之間,俨然把阿斯特麗德看作了他心目中罪不可赦的叛國者,“都是你們這些叛徒,為烏er達哈效力,卻背棄了阿拉米格!勞班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好歹也是昔日的戰友,這樣的指控也太過分了吧!我有些擔心地朝阿斯特麗德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她異常冷靜,就好像伊爾伯德的話對她沒有半分影響一樣。
“我從沒忘記過我是阿拉米格人。”阿斯特麗德回答,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但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出她心中的決心,“但我也從不覺得我有哪裡做錯了。阿拉米格淪陷後,我已經流浪了近二十年,所以我在乎的隻有一件事:不能有人再來破壞我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