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羨自顧喝了一杯茶,語氣端正許多,不見方才的嬉笑樣:“怎麼見了恩人都不會先行禮嗎?”
季希音内心存了感激,上前低頭行禮:“此前多謝蕭公子相助!”
蕭臨羨身子前傾,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調笑道:“咦?今夜沒有塗你那黃黃的玩意兒?我就說,好好的姑娘家幹嘛老把自己弄醜。”
季希音仿佛被噎了一口,剛才的感激之色瞬間消失,退後一步,擰眉道:“我自然不似公子這般潇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難道公子不知這世間女子孤身在外有多不便?”
“也是,所以你是因美色被周暄給擄走?啧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
“公子請慎言!”季希音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揭底,情急之下竟沒有反駁,他怎麼連周暄都知道?難道是和周暄認識的人?
“不知蕭公子哪裡聽來的閑言,看在你幫過我的份上,我可以不計較!還請公子日後不要再胡亂猜測!”
蕭臨羨哈哈笑出聲:“好好,不逗你了,活像一隻朝我伸爪子的小貓,你還想不想要靠譜的掌櫃?”
季希音心中腹诽道:還不是你先挑起,但又不敢真說出口。
假裝氣定神閑走到桌邊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揚下巴,悠悠回應:“我自然想找靠譜的掌櫃,可是在此之前,公子是否應先坦然身份,不然我怎麼信你介紹的人是否可用。”
蕭臨羨口吻随意道:“有道理,那我便告知你,我出身定國公府,你放心就你這二兩肉,也沒什麼值得本世子觊觎的。”說着還上下打量她一番,活脫脫就像個浪蕩子。
季希音壓下滿心怒氣,直接翻了個白眼,心思卻是一轉,定國公乃開國世襲的一品國公府,聽聞國公府現今兩位公子不過十一二歲,當即反問:“你當我好騙嗎?我觀公子年齡比我還大,怎會是定國公府的?”
蕭臨羨似笑非笑:“才來幾天,就打聽到這麼點事?看來你探聽能力不行啊。”
他怎麼連我進京後四下打聽消息都知道?看來這裡真不能住了,完全是生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蕭公子一身氣度不凡,姑且信你。”季希音抿了抿嘴唇,暫時先不追究他的身份,沉聲追問道:“既然蕭公子有如此身份,我更是要問清楚,蕭公子為何幫我,或者說想從我這得到什麼?倘若公子不說清楚,請恕希音無法接受你的好意。”
蕭臨羨語調閑散,意味深長地說:“你愛信不信,本公子這些年最愛的事就是多管閑事,我這不是擔心你又被那周暄給抓回去,想着送佛送到西能多幫你一點是一點,怎麼樣,有沒有對本公子感激涕零?”
季希音略過他提周暄的話:“可我方才聽你喊張大娘奶娘?她如果你的奶娘,你既是國公府公子,她又怎會在這裡開個客棧?”
蕭臨羨歪着頭,拖着尾音思考了下:“罷了罷了,你這一副就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就當我剛回京心情好,給你講講這國公府的故事,省的你去瞎打聽。”
蕭臨羨起身走到門邊,負手而立,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我出生沒多久,我母親就生病去世了,都說是因為生我難産壞了身子,克死了自己的母親。沒過一年我父親續娶新婦,卻三四年不能生養,算命的說是我命帶煞氣,壞了府中風水。然後我就被送到京郊别院,無事不得回京,特别是我那繼母在的地方,全靠奶娘護着長大。我搬走後她就順利産下一女,可是後面又三四年無法懷上。”
“七歲那年,我父親本想直接将我送去寺廟清修,哪想我師父出現将我帶走,後面聽說我才走沒兩個月她又診出喜脈,生的還是雙生子,我父親歡喜極了,自然有無我都無不可。走的時候我特地求他将貼身伺候我的奶娘放出了府。”
說到這,蕭臨羨心緒萬千,或許是多年不曾當面對人說這些,此時想起來才覺得原來心裡是那麼的在意,他心裡喃喃:十三年了。
季希音看他說的這麼傷感,不像假的,打算明日再去打聽了解一番。她端起茶杯掩飾尴尬,蕭臨羨也沒再說話。
想不到蕭臨羨看着外表光鮮,身世如此凄涼,自幼沒了母親不說,父親也是不聞不問,孤身在外漂泊,相比起來,自己年少時與父母其樂融融的在一起,不知多幸福。
沒想到蕭臨羨轉過身就眉開眼笑:“本公子演的不錯吧,有沒有被感動?”
正陷入情緒的季希音仿佛被噎了一口,不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