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遠從屋裡出來查看地上的稻草,餘光注意到隔壁院子的動靜,他轉頭看去。
黎段肩上挂着梯子,腰間綁了個布袋,手肘架着一捆稻草走出院門。
秦城遠眼眸随着他移動,看着他走近,嘴角不自覺挂起笑:“又得麻煩你了。”
黎段放下稻草和梯子,擡頭看了眼屋頂:“我家剩的這些稻草,不知道夠不夠,先用着吧。”
說話間轉身找角度搭梯子,秦城遠望向他帶來的稻草,挺厚實一捆。
下午找回來的稻草都曬幹了,秦城遠走過去收起來。
常佩蘭最後從家裡搜刮出一把幹草,能和稻草混着蓋屋頂,她帶了過來。
擔心稻草不夠用,哪天又突然下一場雨,床闆再被淋濕就不經用了,她對黎段道:“先把房間上邊搭好,剩下不夠的,再看着去找吧。”
黎段也是這個想法,把梯子搭到屋檐,挪動調整。
常佩蘭要回屋趕針線活,回去之前她看了看低頭收拾稻草的秦城遠,又回頭跟黎段叮囑了兩句。
黎段聽完表情一癱,看着不太情願最後倒沒反對:“知道了。”
秦城遠把稻草歸到門前,常佩蘭已經回屋了,他擡手指着其中一片稻草示意黎段:“黎段,你看這裡。”
确認梯子安置穩妥,黎段正要爬上屋頂,聞言轉頭看去。
收攏的稻草被特地分成了兩波。
就是曬幹的稻草,有什麼好看的。
“你帶過來那些稻草,我找回來了。”
黎段聞言手上收緊,眸色難言擡眼看他:“你出去,是為了找我家的稻草?”
“嗯,”秦城遠笑笑,“你帶來的稻草都捆在一起,沒有分散太開……”
說到這他語氣又有些可惜:“本來能全部帶回來的,就是有一部分吹到樹上了,樹太高實在拿不下來。”
暴雨路上泥濘,黎段昨天從田裡趕回來,路上看到過被吹落的稻草,沾滿淤泥黏在地上。
他帶出來的那些稻草,秦城遠能撿的都撿回來了。
沖洗掉淤泥晾曬幹,看起來和拿過來時沒太大分别。
黎段垂眼看着地上的稻草,心情複雜,又聽秦城遠笑着問:“你看是不是你帶過來那些?”
黎段看了一陣稻草,擡眼看他:“……是我帶過來的。”
“那就好。”秦城遠道,“總算沒浪費這些稻草。”
黎段轉回頭,心情更為複雜地爬上了梯子。
這次不用他開口,站在下面的人已經拎起稻草等着遞給他。
秦城遠平時很注意受傷的腿,現在走路仍有些跛腳,不過爬梯子倒不會有影響。
黎段把稻草弄到屋頂,踩着梯子爬了上去,這次不能再讓他一個人忙活,秦城遠随後也爬上了屋頂。
房梁還算堅固,被暴雨沖刷了大半夜依舊安然無恙橫架在泥牆上。
觀着黎段擺弄稻草的手法,秦城遠很快尋得要領,進度趕不上黎段倒也沒落後太多。
不過他的腿沒徹底好全,在屋頂上站久了還是有些吃力。
忙了小半個時辰,秦城遠把手上的稻草用完,松了松腳,轉頭看身後側與自己拉開距離的黎段。
他蹲在屋頂的斜坡處,一手鋪蓋稻草,一手按着房梁穩住身體。
低着頭,眼睛專注盯着手上。
陽光強烈映照下,深刻的眉眼更顯鋒利。
眨眼間,有滴汗珠流到眼睑,他擡起手肘蹭了下,額發連帶着被蹭亂,随意垂下來。
他把稻草捆紮緊實,擡手摸向腰側,手部頓了頓,收回手繼續幹活。
秦城遠看了他片刻,順着房梁爬出去,下去了一趟。
餘光看到他往外走,黎段以為他頂不住要下去歇息,看他下了梯子就沒再留意。
“黎段。”
沒過多久,秦城遠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黎段手上固定住藤條,轉頭看,一個水囊出現在眼前。
“喝點水。”秦城遠拿着水囊遞給他,另一手拿着塞子。
黎段嘴裡幹咽了下,看了眼水囊,沒接:“我不渴。”
嘴唇幹成這樣,還說不渴。
“都是大男人,還嫌棄我用過這水囊?”
“沒有……”黎段轉回頭,給藤條打上結,“我不習慣跟别人用一個水囊。”
“剛才看你想喝水我才專門跑下去,走的急下梯子差點就摔了,第一時間護着水囊就怕給你灑了,你這樣我得傷心了。”
話說的半真半假,黎段木着臉,又強調了句:“……我不渴。”
秦城遠看着他,最後笑道:“好了,不跟你說笑,這水囊是新的我沒用過,我在山上逃難時做的,前段時間才曬好的。”
黎段半信半疑看過去,水囊确實是新的。
半天沒喝過水他實在有些渴,盯着水囊思考了一陣,他擡手接過,囫囵喝了水,沒把水囊還回去。
“這個給我吧,抵了我給你蓋屋頂的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