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977從未聽見過鹘翼問他“為什麼”，無論是哪一個鹘翼子程序，都沒有問過。

至于鹘翼主腦，那就更不可能了。

“喜歡就是喜歡，這還需要理由嗎？”

糟糕，有些心直口快，他不小心把心裡話給說出去了。

于是，他再次快速補充一句，“當然，我已經熟練掌握常規熱武器使用方法，多學點其他的，也沒什麼不好。”

不管怎麼聽，都像是在給自己找理由。

這時，訓練場的空氣仿佛陷入某種未知的甯靜之中，似乎是鹘翼子程序被他的發言給震驚到。

總之，過了很久，A1977才聽見那道聽不出男女的電子音重新發出聲響。

“是的，沒什麼不好。”

“還以為你死機了呢，白擔心一場。”

A1977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幽默的語氣，在他眼裡，這個管轄訓練場的鹘翼子程序可比家裡那個保姆機器人更呆一些，有時候，還蠻有意思的。

“A1977，謝謝你的關心，”鹘翼子程序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給出一個少見的評價，“你可真熱情。”

“不用謝。”A1977從地上一個翻滾站起來，原地彈跳幾下，扭了扭脖子，順手用手指将有點淩亂的銀白色長發梳理到身後，然後，他邁開大長腿，準備離開訓練場。

“等等，你要去哪兒，現在才下午五點，不準備接着訓練嗎？”

訓練場的記錄信息顯示，A1977平時都是直接訓練到晚上八點才離開，偶爾更是半夜才回去，這次為何如此反常？

鹘翼子程序默默将這條信息标注為“輕微反常”，彙總到需要發送給鹘翼主腦的信息當中。

“我累了不行嗎？”

A1977略微無語，雖然他平時經常訓練到晚上，但不代表他特别喜歡訓練。

更何況，今天晚上，他要早點睡覺。

至于原因，他自認為沒必要和其他人解釋——這是一個秘密。

“好的，那你早點休息，明天記得穿T980生物防護服，多堅持一分鐘，或許有不一樣的感悟。”

“知道啦，再見，鹘翼。”

A1977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訓練場。

實際上，所有的鹘翼子程序都有專門的編号，或許其他人需要知道子程序的不同編号才能找到對應的子程序，但A1977懶得喊編号，這麼多個已經存在的子程序，還有主腦那邊随時可能新增的子程序，一個個記下去，不累嗎？

不管是鹘翼主腦，還是鹘翼主腦下的各個子程序，他都統一稱呼它們為“鹘翼”。

對于A1977這種做法，不知為何，鹘翼主腦和各個子程序都沒有任何異議。

至于佐德博士，他當然沒有意見，因為，他也是一樣的不喊編号，作為創造者，還需要喊編号，那不可笑嗎？

……

A1977回到家後，按部就班的吃飯、洗澡，然後全身.赤.裸地裹着被子準備睡覺，但他無意間瞥了一眼卧室牆壁上的古董時鐘，發現時間才八點左右。

然而，通常情況下，他基本上都是在十點之後才開始休息。

于是，他又起床穿上睡衣，從書架上随便取出一本書，盤腿坐在床上，準備睡前看會兒書。

結果，打開書沒翻幾頁，他的心情反而變得煩躁起來。

因為他根本看不進去。

該死，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昨晚那個古怪的夢。

白天訓練的時候，他沒時間去細想，現在一有空閑時間，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明明眼睛盯着書頁上的文字，但大腦卻在想昨晚那個夢。

啪的一聲，他将手中翻開的書頁合上，放回書架，重新脫掉睡衣躺回床上，輕薄的被子掩蓋住大半張臉，隻露出額頭，以及一頭長長的銀發鋪在枕頭一側。

“A1977，你怎麼了，是書有什麼問題嗎？”鹘翼無機質的聲音從卧室門口傳來，它手中正端着一盤五彩缤紛的水果切盤，這是它專門為看書的A1977準備的。

發生了什麼？

A1977之前不是剛拿起書準備看書嗎？

怎麼突然不看了？

“沒什麼，我今天想早點休息。”有些沉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

“好的，晚安。”鹘翼的話音剛落，卧室的燈也随即熄滅。

它轉身輕輕将手中新鮮的果盤遞給矮小的垃圾回收機器人。

【A1977疑似身體過度疲憊，夜間八點開始休息，輕微反常。】

高大的金屬機械人将相關信息一一記錄，并報送給鹘翼主腦。

随後，它返回卧室，在一片漆黑中，動作緩慢地移動到卧室牆角的位置，停止動彈。

金屬機械人頭顱上的兩個紅色斑點仍未熄滅，隻是紅光變得暗淡起來，這是進入半休眠模式的象征。

……

A1977感覺自己正在不停地下墜，耳畔傳來無數人呼喊“伊比利安”的聲音。

漆黑一片的世界中，突兀的出現一扇紅色的雕花木門。

他的手指剛碰觸到門把手，紅色木門驟然打開，充斥着一股迫不及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