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所期待,日子便會過得極快的。眼見便到了七日後成親的日子。
穆良延身着喜服,駕馬前行,身後跟着的一衆馬車、轎子從街頭排到街尾,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滿城的樹上都系上了無數紅絲帶,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各個皆伸頭探腦想要一睹這場盛大的婚禮。放炮仗,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的喇叭,唢呐吹吹打打,異常熱鬧。
侯府裡,嬷嬷正不緊不慢地給白術攏着頭發。那嬷嬷拍着白術的肩膀柔聲說道:“姑娘您是個好命的,往後定是會有福氣的。”白術坐在梳妝前,看着銅鏡裡的自己,便覺得有一絲熱淚将要盈眶。“可惜,你不是阿娘,不是母親,也不能送我出嫁……”
嬷嬷沒有說話,隻是将鳳冠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頭上,生怕弄疼了她。白術拿起桌上的胭脂花片,輕輕抿了一下。随後,嬷嬷便将一方紅蓋頭蓋在了她頭上。
她坐在桌前,來回轉着自己手腕上的紅繩,出了神。
他在前院裡邊喧鬧,她在後院裡邊等着。他是攝政王,除了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弟敢追着他讨喜錢,怕是也沒有别人了。
終于,她在嬷嬷的攙扶下走出了屋子。那隻紅繡鞋踏出門檻後,她對這個侯府便沒有了任何牽絆。她與他攜手拜過了她所謂的父親,高堂上擺着的是她母親傅念慈的排位。她的大喜之日,倒也斷不會讓她一個繼母來。秋姨親手做的嫁衣,卻沒有機會看到她身穿嫁衣的模樣,原來這就是遺憾。
他将她抱上了花轎,和那日他将她抱回王府那般溫柔。這一次她更加安心了,她摟着他的脖子,她貼在他的胸口,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心跳。
今日他三書六禮娶的是她德才兼備,三媒六聘娶的是她賢良淑德,八擡大轎娶的是她大家閨秀,明媒正娶娶的是她白術。迎着陽光,秋風送好。從此,心猿歸林,意馬有缰。
“恭喜!恭喜啊!王爺你真是好福氣啊,娶了個個貌美如花的夫人!”
“恭祝延兄喜結良緣,百年好合,五子登科!”
“五子登科?這怕是有些難啊!”穆良延滿面紅光地在門前迎接着前來的客人。
“诶,不礙事的,延兄以後多努力就是了!”話畢,那人大笑兩聲,便走進了王府中。
白術忙碌了半天,滴水未進。她見四下裡無人,自己摘了蓋頭便偷偷吃起了桌上的喜糕。
隻聽一聲推門聲,穆良延走進了房間裡。此時的白術聽見了外邊的動靜早就一副文靜樣子坐在了床上。
穆良延一把掀開蓋頭,裝作一臉嫌棄的樣子,笑着說道:“不成想本王的王妃竟是個偷吃的小饞貓!時間差不多了,吃飽了記得出來唱出戲。”
“王爺,王爺咱這酒喝得還未盡興,您便想着入洞房啦?”
聽到外邊又有人來尋他,他便應和了一聲就跑了出去。
白術還未來得及說話,穆良延就已經離開了。她看着他剛才放在桌上的食盒,偷偷地笑着說道:“還算你有良心!”
一頓酒足飯飽之後,白術小酌了一杯雨後龍井。她心滿意足地走出房間,去了南邊的花園,那裡有昨日搭建的戲台。
他們二人知道白岩借官兵殺害秋姨一事必有蹊跷。如此缜密的計劃絕不是白岩一個人能想出來了。看白連山的樣子,實情他并不知道。也就是說幕後有人幫他布了局。
本來親王成親隻邀請三品以上大員。今日他藉由說成親歡喜,廣發喜帖。給檢校司的幾名主使都發了請帖。今日這出戲便是為了試探這幾位。
今日戲台之上唱的便是秋姨之死,就連戲本也都是根據事實改寫的。
穆良延狂飲一口酒,大笑着說道:“諸位,我與夫人今日特意請了戲班子來唱戲,請各位移步南邊的花園吧。”
在班主瀾庭的幫助下,白術成功伴上戲台了老妪的模樣。在後台,她看着戲本上的戲文一字一句都讓她回憶起了秋姨的過往。她仰頭,想要收回将要流出來的淚水以免弄花了人家給畫的裝扮。
“我乃秋家老阿娘,為養小女深山住!”伴着一陣鼓聲、鑼響,白術登台了。她轉頭,扭頭,擺手,一字一句唱着秋姨的過往。有一刻,她仿佛就覺得秋姨就在台下看着她。
“什麼?要将我兒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