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再叫幾聲自家小瞎子的名字,将她叫起來。就在此時,詹瑎警覺之下,聽了外頭的腳步聲,停了原本要言說的話兒,繼續閉上眼睛,裝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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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才哲捧了托盤,端了藥碗過來,單單隻瞧了一眼,頃刻間濃眉蹙成了川字,歎了聲兒氣。
林煙還真是不顧自己的身子了,守着榻上的男人一個晝夜,半刻也未有歇息過。這時,許是真的撐不住了,才會沉沉的趴在榻上睡着罷。
郁才哲多望了幾回詹瑎的一張臉,終是抿了唇咬了牙。
他原也是不大相信林煙與榻上的男人已經成婚了,可再依着林煙現在對那人的上心之舉,他真難以不去相信了。
郁才哲收回了視線,繼而垂了首看了眼托盤上的一碗傷藥。這藥是方才剛剛煎好的,燙手的緊。林煙每每都要自個兒喂她夫君服藥,既是藥還燙手便先擱着罷......由得林煙多睡上一會子也好。
解了自己的寬袍,郁才哲将它輕輕蓋在了林煙背上,繼而輕手輕腳的放下藥,出了小廂。小丫頭睡得沉,一絲一毫也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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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才哲一走,詹瑎一雙桃花眼兒忽得睜開來。
不知是否是在軍營中耳濡目染的緣故,學起了兄長那一套裝模作樣偷聽偷看的法子。
他的直覺,為何竟是覺得那位藍衫的藥堂夥計,幾步來回之間,對小瞎子頗為照顧?
“小瞎子......”竟也有人要來對他的心上人多做些無端端的照料麼。這倒是萬萬不許的事兒,不論何人都不可越過他去對林煙做些旁的事!
詹瑎掙紮着以雙臂撐着床榻,坐起了身子。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是擾着了林煙的怪夢。她幾聲無意識的嘤咛之聲,氣聲軟軟的飄進了詹瑎的雙耳。
這樣嬌軟的小瞎子,怎能讓旁人看了去!
不可的,不可能允準的。
詹瑎下一刻伸出兩根長指,輕輕伸向了林煙的背......兩根手指悠悠然放在郁才哲方才放置的寬袍上,使了微力,照遠處的一挑。
寬袍吧嗒吧嗒的飛将了出去,兩邊大袖子一瞬變作了一雙大翅膀,助它朝林煙身後的地上飛得更遠。
他的心情忽得好了許多。挑了眉頭朝地上的寬袍有送去一絲同情之意,勾了細細的笑。
這般看着順眼多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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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過不久便醒來了,睜開了眼兒擡起了頭。
額上的傷口不可謂不顯眼,詹瑎坐在榻上一眼便瞧見了。額頭的傷是新添的傷處,擦傷之處幾道紅色的痕迹顯目的要死。
林煙還在懵然,這便聽聞詹瑎語氣不善的問她話,“你額上的傷是何時傷的?你為何就是不可小心注意一些呢?”
她的傷處她自己是瞧不着的,可他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的。痕迹都是這般的模樣了,應是上過藥的,可是傷了的那時得有多痛,這傷口還是在額上。
女子的相貌,哪個姑娘家不是好好愛護,惜之如命的。她要是往後留了疤痕,又該如何是好......
偏生,她就是個不緊張不在意的性子。
“好了,我不說你就是了。你往後可得乖一些,好不好?”詹瑎轉了話語,換了法子。照着林煙軟綿的性子,哄着她答應這事。
果不其然,這回柔聲柔氣的話有用的很。林煙前頭還是默着聲兒的,這會兒小嘴微微翹着,呆呆的颔首,輕道:“好~。”
詹瑎這會頗為滿意,笑意到了眼底。
罷了,她既是不懂得看中自己的這張臉,那往後由他這個做夫君的替她緊張着也就罷了。待到回了将軍府,讓嫂嫂教教她,也就算作半成了。
林煙應了他的話後,緊着問了,“你的身子可有好一些麼?頭可還暈着,可還會頭疼不适麼?”
他笑着,露出憨氣的兩排白牙,“不暈了,也不疼了...放心罷小瞎子。”
“一會兒我去将藥錢和診金結了,咱們去找一個客店先住下,我給你上藥。”
林煙一時迷惑,不解道:“上什麼藥?額上的藥已經上過了,不必麻煩的。”
小廂中寂靜的很,二人呆傻的緊。詹瑎龇了牙,也有些不大好意思起來,快快湊近了他的小瞎子,在耳邊呼出幾口暖氣,将人圈在懷裡,不讓逃了。
他不知說了什麼。林煙的小臉漲的绯紅,抿唇咬牙摳手心全用上了,還給逼出了軟綿的奶聲,“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