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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煙倒不覺着是他的過錯,是因着自己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緣故。心事又重,才會颠簸的頭昏腦漲,反胃想吐。
她太過能忍了,可将自己都憋壞了去。自詹瑎說出要帶她回家時,她的陣腳何嘗不是登時就亂了呢。林煙可忍住不去問他家中的事兒,不去問他是何身份,可心頭的猜測哪裡是能止得住的。
農家的一對夫婦到底還是淳樸,瞧着姑娘家臉色算不上好,起了家裡的底兒,盛了幾勺小米出來,放再竈台上煮着。晚間林煙沒有多用飯食,嘔吐過的胃一時間也吃不下東西,得了詹瑎的陪,進小屋子休息去了。
安頓好了林煙,替她掖好了被角,詹瑎這才出來用飯。
農家難得見到葷腥,他給老夫婦的銀錢頗多,二老也将挂在隔間兒的熏黑肉取出了一挂,配着不多的飯食一道兒端了上來。
“多謝老伯。”詹瑎道了謝,這才坐上了椅凳,靠着飯桌吃起來。
那老伯笑得憨氣,鍋裡頭盛了一碗湯水送了過來,“呐,配上這個罷......我們家的菜可不好吃,難為了小公子。”
詹瑎搖頭。正值戰時,他可沒有了在家的架子。一個多月的紅薯都吃得開懷,哪還會去嫌棄旁的。現下想想,小瞎子那碗紅薯粥當真是好吃的......自那之後,是未在藥廬再瞧見過米粒兒了。
......
過了不久,老伯複又上前來了,手裡多了一塊鵝黃色的軟布,其間似包了些東西。老伯将東西遞給詹瑎,那手顫顫巍巍的,還在微微作抖。
詹瑎不解,便問:“這是?”
隻見老伯轉了頭,瞧着自家老婆子,頗為為難的開口,“你看看,我就說人家公子和小夫人并不需要罷......”瞧瞧這會子,幾多尴尬呢。
那老婆婆的臉也紅了紅,不大好意思向前走到老伯跟前兒。拿過鵝黃色軟布,計較道:“是你沒有能說清楚這話,我來罷。”
詹瑎無話,盯着二人後頭的意思。
老婆婆雖是嘴上這樣說着,到底也是不好意思的,于是腼腆着一張臉堆着笑道:“現在這地方雖然隻有我們夫婦二人,可老婆子終歸也是生養過的,瞧小夫人那個樣子多少還是知曉一些的。”
這家的小夫人在外頭門口吐成那副模樣,可真駭人。
不過,懷胎十月女孩家還有不受苦的。每個女子都是盼着夫君多多照顧自己一些。
老婆婆攤了掌中的軟布,裡間包裹着的幾顆梅子便被詹瑎瞧見了。
青色的梅子,瞧着就讓人多生了口水,嘴裡發酸。
詹瑎一知半解,歪了頭輕道:“婆婆的意思是?”
一把将梅子連同軟布塞進他的手中,老婆婆蹙着眉頭,皺紋滿布的臉上也是焦急,囑咐道:“小夫人孕中吐成那副樣子,小公子還是得多多照顧一些!”
“老婆子也沒什麼好幫您的,家中還有些梅子,可止吐,叫夫人胃裡口裡好受一些,小公子不要嫌棄。”
詹瑎:“......”
啧。
原是這個意思。
他們都覺着小瞎子是有了身孕?詹瑎緊了緊手中的軟布,一直間竟也不知同兩位好心的說些什麼。
老婆婆接着道:“老婆子替小夫人煮着小米粥呢,一會兒好了便請您端進去喂小夫人喝下罷。這時候的大人和孩子可都餓不得。”
詹瑎這會兒亦是有些急躁,正值戰時,這時的柴米油鹽有多貴重,林煙可是一一同他說道過的,不止如此他也是嘗過那種餓肚子的滋味。沒理由叫人誤會了,浪費人家的糧食,也浪費人家一番苦心。
“咳咳...多謝婆婆,隻是我們還沒有......”
這頭話沒回說完,小屋子裡間傳來的大聲響即刻止了他的話頭。
腦子還沒有反應,腿腳便就先行一步急着過去了。後頭老伯夫婦渾身一震,生怕出了不好的事,是以也随着前去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