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佳的身形一頓,接着步伐愈發局促,整個身子一上一下呈現出一個很奇怪的姿勢,讓人毛骨悚然。
徐世清悠悠跟在後面,青珍珍半抱着青齊,語氣有些着急:“師兄,青齊這傷……”
“燒了那些蟲子便無事。”
青珍珍怔愣一瞬扭過頭看去,視線落在地上那些木人猴碎塊上,隻見幾隻褐色小蟲子從裡面爬出來,迅速朝旁邊的血屍爬去,青珍珍立馬抛出幾張符箓,分别貼在了那幾隻蟲子背後,嘩地燃燒起來。
漸漸地,手中感覺到一片濡濕,喘息聲也漸漸大起來,她低頭一看,青齊傷口處正源源不斷流出血液,她一喜,能流血就好了!
為他療傷之後,本想繼續跟着師兄前去,沒想到他傳音過來。
“不用過來,處理好血屍。”
青珍珍放下青齊,囑咐他别亂動,青齊拂開她的手站起來,手中握劍在空中桦出一道銀色的劍光,遠處的血屍便倒了一排。
“休息那是懦夫才需要的。”
啧。
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狂傲,看來是恢複力氣了,青珍珍沒好氣翻了白眼,緊接着握劍跟上去。
前方早已沒了趙明佳晃動的身影,但徐世清仍步伐不急不慢,他腦海裡一直響着一個聲音。
“就在前面,我絕對沒記錯!”
“你是不知道,那底下有個洞全是屍體,血流成河,嘔……”
空中飄來一張類似帕子的東西輕柔地包裹住她的嘴。
“不要吐了。”
鄭靈姝将帕子扯下來在手中揉捏,讪讪地笑了笑;“我這不是誇張一下嘛,”
“真的,另一邊好很多,但是中間架了一副冰棺,裡面還躺了一個人,我碰了一下,後面就出現好多好多黑線……”
“就是這裡?”徐世清問。
鄭靈姝方才躺了一會兒再一醒來就舒服很多了,不過這會兒還是躺着和他說話,話音剛落,所在的空間裡就展現出一個先前白瀾展示過的光屏,光屏内展現的畫面正是她爬出來的洞口。
“對,就是這裡。”
洞口十分窄小,隻能容納一人進出,徐世清一身白袍光風霁月進去一趟不得沾滿身的泥和血。
然而他隻是感歎了一句“好地方”,就挽起袖子往下爬去了。
整幅畫面說不出來的滑稽,鄭靈姝在空間裡抱着肚子笑,又扯到了傷口,龇牙咧嘴地痛哼起來。
“好了,安靜。”
徐世清一躍而下,觀察着四周輕聲說道。
鄭靈姝雖然在空間裡面,但又回到了這個壓抑的洞内,還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一隻手輕觸迸裂在牆上的黑血,腥氣撲面而來。
“雜亂但又純淨,無數心尖之血彙聚于此,重塑,新生……”他喃喃道,轉身又看到了洞裡面堆滿了的屍體,“枯竭便源源不斷輸入,以血塑人,得而重生。”
“此等陰險之法名曰‘血塑’。”
鄭靈姝聞言不禁想到了躺在冰棺裡的那個人,他想要重生的人就是她嗎?
接下來不用鄭靈姝指引,徐世清也一路向左走到了那間敞亮的密室。
趙明佳已然将自己清潔了一番,上身俯在上面,滿面癡迷,嘴裡喃喃有聲。
徐世清踏步進去,他也無甚反應。
“‘血塑’是你自己想到的法子?”
他無緣無故冒出來這麼一句。
趙明佳又說了幾句,才睜開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聲音嘶啞:“我從書中看來的。”
徐世清冷冷道:“那有沒有人告訴這是幽冥國那邊傳出來的法子。”
幽冥國便是妖魔聚居之地,千年前因肆意虐殺、害得各國民不聊生被各路修士一齊封印,斷了它們的出路。
隻是随着時間的遷移,封印漸漸松動,再加之各國強大起來便有所松懈,竟想法子搞了個通道,允許商人或使臣行動,雖然那些大妖大魔仍被封印,打但其中不乏渾水摸魚的,一些屬于幽冥國的東西也傳了過來。
這般陰狠的法子害人害己。
“我知道,我知道……”
他隻是一味重複,石榴村生意做大了,他能接觸到這些東西也說得過去。
徐世清擡頭看了一圈牆壁上淩亂的黑線,道:“有形卻無智無體,隻能在這其中竄延。”
“還不是怪你,都是你們!”
哪知聽到這話趙明佳一下就急了,陰沉的目光朝這邊射來,空間裡的鄭靈姝都瑟瑟發抖,用帕子蓋住臉不看。
“就差一點了你知不知道,隻要拿到那人的身子……”
他直起了身子,搖搖晃晃朝這邊走來,語氣又突的輕起來:“不對,不對,都怪我。”
他的聲音又猛然加大:“本來都訂好了就要那李家小女的,誰知道突然竄來一個小妞,天真活潑,長得十分讨喜,不像那李家妹子成天哭喪着一張臉,我就想,娘子絕對喜歡她,那我肯定要滿足她的。
“要不是都跑光了興許還輪不到她,這是你們的福氣!”
“不知好歹!快把她交出來!”
徐世清聞言一動,手慢慢向腰間移去。
趙明佳眼神一亮,整個人都興奮得戰栗起來,以為是他将人藏進了口袋裡,現在要将她放出來,嘴裡不斷說着“快”。
“别啊,大師兄别放我出去,我下次訓練絕對不偷懶,保證聽話,啊——”鄭靈姝在裡面要急死了。
随着他的動作,鄭靈姝猛地閉眼,然而空氣安靜,無事發生,反而聽到另一道聲音,她睜開眼,是趙明佳在咆哮。
“放開我!”
“大師兄快放我出去,就是這個人,整得我一身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