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鄭靈姝問。

“這是趙宅。”

徐世清将木闆蓋回去，打量起四周來，這是二樓，之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因為院中熟悉的石榴樹，還有那股若有似無的怨氣。

“有什麼不對嗎？”

徐世清在屋内走動起來，忽地一陣陰風刮過，掀起他的衣擺。

“哪裡都不對。”

徐世清輕聲道，看着屋中一點，仿佛有實質一般。

“這裡新裝飾過，灰塵遠沒有樓下之多。這些家具擺飾全用桃木雕刻，呈圓形擺放，連四處的窗戶也被桃木闆封着。”

他視線一轉：“而通往底下的樓梯淩空而斷，牆上也畫着符咒。”

“什麼符咒？”

“禁锢咒，對人無用。”

對人無用，那對方不是人咯。

鄭靈姝腦海中突然冒出來這個念頭後，默默又将帕子上移作勢要擋住自己的眼睛，雖然她沒在外面，但在裡面相當于看一步鬼片，還是3D環繞效果的那種。

“是帶着怨氣的魂。”

“桃木擋路，樓梯斷路，符咒壓路……看來根本沒有想放對方出去的想法。”

“啊，那是誰啊？”

鄭靈姝問，方才趙明佳好似都交代清楚了，怎麼處置那些人的，唯獨沒有提這邊。

徐世清又盯着空中看了會兒，陰風愈發猛烈了，熟悉的黑霧漸起，在空中彙聚成一個人的形狀。

滿頭亂發，衣衫褴褛，半垂着頭。

她朝這邊慢慢駛來，步履平穩沒有絲毫起伏，就像她腳下有個履帶似的帶着她動。

鄭靈姝這般想着，下一瞬直接尖叫出聲，整個空間内都為之一顫。

她沒有腿！！

長長短短的布條之下空唠唠一片。

恰巧這時她擡起了頭，鄭靈姝一時沒來得及躲閃。

四目相對。

全黑的眼瞳，眼尾墜着好似是血的東西。

鄭靈姝當下沒忍住就爆了句粗口，捂着臉開始碎碎念起來。

“假的假的，世界上沒有鬼……”

“按理說是有鬼的，”徐世清回答她，“但她還不是鬼。”

“她隻是魂，被強行禁锢在此不得輪回罷了。”

徐世清看着飄到面前的婦人。

七竅流血，嘴裡空蕩蕩的，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和他訴說什麼。

“這應該就是那抛下主人自行離去的老婆婆。”徐世清在向她解釋。

鄭靈姝還未說話，那魂激動地擺動起手臂來，臉上留下幾抹黑印，不知道是血還是淚，她滿面痛苦，發出凄厲的聲音。

“對趙家來說你确實不義，背地裡妄議主人，更是在緊要關頭肚子逃跑，此等人無人會用。”

劉婆子在他面前“跪”了下來，也不該說是跪，應該她已然失了雙腿，隻是她的動作和驟然降低的身軀表示她是這麼一個動作。

她半癱在地上，用手狂扇自己的臉。

徐世清歎了口氣：“然生死攸關之際也可理解，你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可祝你解脫，但你要做好準備，”他看向她空蕩的下擺，“輪回轉世皆為跛者。”

劉婆子愣了一下，接着沒有片刻猶豫地連忙點頭，她早後悔了，要是知道是如今這下場，當初和夫人一起死她也願意，而不是像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

徐世清擦去了禁锢咒，将劉婆子的魂收好，等出了外面便放了出去。

“走吧，到時自會有人來尋你。”

劉婆子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鄭靈姝沒忍住問道：“為何她以後都會是跛者啊？”

“你方才見到的便是她的魂，魂都斷了雙腿，自然世世都會伴着她。”

鄭靈姝心中不免唏噓，她當時還在洞裡呢，不知道事情的全過程，隻是大概了解了這是怎樣一個故事。

再次回到地面時，一切塵埃落定，石榴林裡堆滿了屍體，守候在一旁的青珍珍連忙帶着青齊趕來。

“師兄。”

腳下行走十分不便，血已浸透土壤，黏膩非常，他皺了皺眉，道：“将這裡清理幹淨，我先帶着他們回去。”

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青齊和鄭靈姝。

青齊心中一激靈，連忙擺手說不用，他怎麼好意思讓師兄照顧他。

徐世清隻是一揮衣袖，露出了腰間一個看起來普通的的布袋，青齊頓時語塞，頗有幾分委屈地點了點頭，随後便消失在原地。

一個人影蓦地出現在眼前，鄭靈姝吓得猛地往後仰。

“我靠！！”

外面的徐世清動作一滞：“說什麼？”

鄭靈姝好像感覺到空氣中有一根巨大的手指在戳自己的腦袋。

“沒說什麼。”

她看向面前捂着腹部面色蒼白的青齊，自己還沒有什麼表示，他先翻起了白眼。

頭又開始暈了，鄭靈姝也對他翻了個白眼，避開傷口緩緩躺了下去，拿帕子蓋着自己的臉打算睡一覺。

很快有了睡意，然而冷不機靈一道機械聲響起。

“恭喜宿主，還債進度已達一半。”